第51章 恩怨聚散逝若風(fēng)(六)
灰衣人瞧著沈飛宇道:“這三式比之九幽神功如何?”沈飛宇搖了搖頭,說道:“自然勝得晚輩,只是比之師尊來,猶未可知。”說著心念一動,忽得記起木鴻文那日所用的招式,便是如出一轍,只是這灰衣人使將出來,威力端得不知高明許多倍,叫道:“前輩,不知木鴻文與荀伯中與前輩有何干系?”灰衣人笑道:“你是說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徒兒么?”沈飛宇一聽,心道果然如此,那日荀伯中要殺了自己三人,欲要搶奪九幽神功,便是這位前輩的主意么?灰衣人見他眉頭緊鎖,一揮袖袍,又道:“你只說說這三式究竟如何?”沈飛宇道:“九幽神功晚輩未得大成,實在難說高下。”灰衣人冷哼一聲,卻不說話。沈飛宇心有疑惑,又道:“前輩,那日荀伯中欲要殺我三人,搶奪九幽神功,便是前輩的主意么?”灰衣人冷笑道:“不錯,正是老夫交代他們的,叫他們見得你們四人,殺無赦。老夫想,他二人若勝得你們,那神功留著又有何用。卻萬萬想不到他二人勝不得你。”說著陡然一轉(zhuǎn),仰天大笑,蒼然道:“干坤道人,二十年前你已勝得我,如今我教得徒兒亦勝不得你的弟子。如此說來,你還是高我一籌。好哇,果真好得很。”四人心中一陣奇怪,心想他既然叫徒弟來殺我四人,如何今日大好機會卻不肯動手,思來想去恐是他自恃身份,才不肯為之。如此一想,四人也不恨他惱他了。梅滄然忽然道:“前輩,人生在世,必有勝負,又何須如此介懷。”灰衣人道:“老夫一生未嘗敗績,生平僅有一次,如何輕易看得開?”卓文林微笑道:“前輩,人生在世如風(fēng),逝世灰骨都同。便如恩師,生前不也敗給了張真人么?恩師在世曾說,武林中他最為敬仰的人當(dāng)屬張真人,非是他武藝高強,而是為人具有民族大氣,縱然山河破碎支離,亦不肯降于胡虜,此等氣節(jié),當(dāng)為我中原模范。”灰衣人哈哈一笑,說道:“好,好,你這小輩,倒也瞧得開,也罷,既然干坤道人已死,我也沒甚好怨得,這便離去罷。”說著身形閃動,往山下而去。沈飛宇還有許多疑惑未解,叫道:“前輩且慢。”發(fā)足追了上去。
灰衣人竟似沒聽見,兩人一前一后奔下山來。沈飛宇已使了十分力,仍然追他不上,無奈凝聲叫道:“前輩,既然你是那荀伯中的師父,那荀伯中害得我二哥武功盡失,前輩可曉得么?”灰衣人只不出聲,足下不停。沈飛宇又道:“前輩,可否告知尊姓大名?”說完心中一頓,想到:“前輩今夜不曾說得,自然不肯輕易示人了。”便又再道:“前輩,那荀伯中有一門極為陰寒的功夫,不知是否前輩所教,與那大元噶爾笑笑又有甚么干系?”灰衣人驟然停住,回身瞧著他,奇道:“噫!你便曉得那噶爾笑笑?”沈飛宇舒緩氣息,點頭道:“前輩,我先前于四弟療傷,察覺他體內(nèi)有一股陰寒之氣亂躥,與一位友人說起,那友人先父便是給噶爾笑笑所傷,說起癥狀卻有異曲同工之妙。”灰衣人笑道:“那噶爾笑笑我卻識得他,只是與他并無半分干系!”后面半句話聲音冷冷。沈飛宇如何肯信,心想:“只怕這位前輩與那噶爾笑笑確有干系,他不愿多說我自問不出來。”灰衣人又道:“江湖恩恩怨怨,狠斗仇殺,本也是尋常事。卓文林技不如人,失了武功,又怨得誰?至于姓名,老夫半腳入了黃土,何須再說。”說罷轉(zhuǎn)身急急而去。沈飛宇怔得半響,見他身影閃動,幾息之間便隱了蹤影。眼見追不上,只好折身而返。
梅滄然三人見他歸來,余人鳳道:“那老古董走了么?”梅滄然瞧著他,嘆聲道:“四弟,你性子忒魯莽,今夜那前輩若是個壞人,你的性命如何保得?”余人鳳把頭低下,輕聲道:“大哥,四弟知錯了。”梅滄然也不好再說甚么。沈飛宇微笑道:“我問了那前輩一些話,只是尚有疑惑。”卓文林沈吟道:“如何?說出來咱們聽一聽。”四人一面走,一面談?wù)摗I蝻w宇道:“那前輩確是木鴻文與荀伯中的師父,而且他與那噶爾笑笑也是相識,只是猜不出是甚么干系來。”卓文林道:“這位前輩怕與師尊一樣,也是隱姓埋名,所以咱們看不出他的身份來歷。”余人鳳奇道:“三位師哥,這地方僻靜,他如何尋得來?”梅滄然笑道:“這還不簡單么?他定是一路暗暗尾隨而來,這等高手,難怪咱們不曾察覺。”
山青水綠,日月偷換。四人不知不覺便在這山林中待了一個月。這日正午,梅滄然忽然道:“三位師弟,算算日子,離武林大會不過一個多月了,不若咱們明日便離去罷。”沈飛宇也不答話,只把雙目瞧向卓文林,卻聽得卓文林微笑道:“如此甚好,畢竟武林大會二十多年一遇,萬萬不可錯過。”余人鳳眼珠一轉(zhuǎn),心想:“張姑娘當(dāng)也是江湖人士,卻不知她是何門派,不知武林大會她來不來?”原來沈飛宇并沒有告知他張鶯鶯的身份,余人鳳也曾想三哥必定知曉她的底細,只是當(dāng)著三位師哥的面,他不好意思多問,是以他如今也不曉得。
梅滄然與沈飛宇聽得他如此灑脫,心中究是難過。余人鳳不明就裏,笑道:“在這山林待了一個來月,險些悶壞了身子,咱們明日便離開罷。”說著起身去收拾東西,心中喜滋滋美妙妙。沈飛宇見他離開,愁道:“二哥,不若你一同去罷,哪怕你要為師父守墓,也不著急這幾個月。”卓文林搖頭道:“三弟,我心意已決,你不必勸我了。”沈飛宇與梅滄然對望一眼,悵悵不知何言。
次日破曉,三人都已收拾好東西,一齊去墳?zāi)骨鞍萘恕S嗳锁P瞥見二哥沒有包袱,奇道:“二哥,你怎的東西也不拿了。”說著笑道:“原來如此,沒了包袱倒也輕松。”卓文林笑道:“四弟,你們?nèi)巳チT,我便留下來。”余人鳳驚道:“這是何故?那武林大會想必高手如云,極為壯觀,二哥豈能不去。這是甚么道理?”卓文林雙目黯然,低聲道:“今生我就歸于深山,再不踏足江湖,給師父守墓。”沈飛宇二人聽得心中不是滋味。余人鳳眉頭一蹙,奇道:“二哥,你大好年華,豈能蝸居深山之中。就算師尊見了也必然不樂意。”卓文林并不回他,只幽然道:“四弟,自今往后,你三人行走江湖須得繼承師尊他老人家的遺愿,我不能陪你們啦,若得空的時候便回來瞧瞧罷。”說完嘆息一聲,轉(zhuǎn)身而去。
余人鳳越聽越糊涂,心道二哥何時變得如此消沈了。見他離開,急道:“二哥,你何以不肯再入江湖,倒是說清楚哇。”足下發(fā)力,兩步趕上去,使手去扳轉(zhuǎn)肩膀來。豈料手中不經(jīng)意使了二分勁力,只這么一扳,那卓文林登時倒在地上。余人鳳驚愕不已,竟忘了去扶他。心中只想:“我何時如此厲害了?”念頭又轉(zhuǎn):“二哥武功本來高于我,就算我使了勁力,也扳不倒他,難道……”心中咯噔一跳,俯下身子去探他手腕,這輕輕一探,腦中怔怔,直如炸起了霹靂來。喃喃自語:“二哥,你的武功……武功……”卓文林兀自笑道:“四弟,二哥的武功是沒了,也沒甚么大事,你不必為我擔(dān)心。”余人鳳聽他一說,轟得坐倒在地,忽得想起那晚他給灰衣人捉住的情景,心道:“是了,那灰衣人雖武功高強,又豈能如此輕易捉得二哥,只是他失了武功,和尋常人并無二異。”又想起那日上山來,他微微氣喘,當(dāng)時自己還笑二哥見著家了連呼吸也不穩(wěn),哪裏像個武學(xué)高手的樣子。念頭一轉(zhuǎn),心道:“難道二哥自滁州便沒了武功么?”他這時蹭的跳起來,把自己暗罵一番。扶起卓文林,悲痛道:“二哥,你怎的失了武功?究竟是怎樣一回事?”
梅滄然與沈飛宇見他心情激蕩,走上來安慰道:“四弟,莫要這般傷心。”余人鳳眼眶通紅,面目扭曲,瞧一眼三位師兄,急道:“這究竟怎樣一回事?為甚么我不曉得?大哥!二哥!三哥,你們說呀!”梅滄然二人面露難色,卓文林卻拉著他,微笑道:“四弟,你已長大成人了,怎能還如小孩子這般脾氣。你若想聽,我便告訴你罷。”說完將武功盡失一事大抵說了一遍,余人鳳聽完已是雙目流淚,哭道:“二哥,是那荀伯中么?他好狠毒的心哇,我一定要為你報仇雪恨,若我不報此仇,定叫我余人鳳今生不得好死!”三人一聽,皆吃了一驚。卓文林心中感動,只是他決心隱退,對那荀伯中已沒了仇恨。急道:“四弟,方才那話做不得數(shù),我并沒有甚么深仇大恨,你切不可去尋他。”余人鳳把頭一搖,說道:“二哥,行走江湖不怕人頭落,只恨雪辱恥。這等簡單道理,我都曉得,怎的你不明白。他廢了你武功,比殺了你更為可恨,四弟如何忍得這口怨氣。”卓文林身子一顫,道:“四弟,是他害了我如此,我原也恨他。只是這些日子想通許多,恨也就沒有了。所以你不必為我報仇。”余人鳳思來想去也忍不得,心想我自己一人勸不得他,有了大哥與三哥一同說,必不一樣。將頭一轉(zhuǎn),急道:“大哥,三哥,二哥沒了武功,怎的你們也不說句話。”說完見他二人愁眉不展,卻不開口。心中一動,如何不明白其中蹊蹺,只怕他二人早便曉得。叫道:“大哥,三哥,原來你們早便曉得,是也不是?”沈飛宇點了點頭,說道:“四弟,二哥他……我在滁州就已知道,也是我告訴大哥的。”
余人鳳身子一震,跳起來叫道:“三位師哥,原來你們早就曉得,為甚么卻不肯告訴我?你們瞞得我好苦哇,你們眼裏還有我這個四弟么?”梅滄然蹙眉道:“四弟,你身有重傷,是以早些不肯告訴你,怕你……”余人鳳搶口道:“怕我曉得加重傷勢么?你們何曾有想過我的感受,二哥現(xiàn)今沒了武功,就如同一個廢人,他……”話未說完,聽得“啪”的一聲,左臉頰火辣辣的疼。不由得怔住了。梅滄然怒道:“四弟,你說些甚么話,你的性子甚么時候能改一改。”卓文林勸道:“大哥,何須如此。”梅滄然重重嘆了一聲,搖頭道:“二位師弟,是咱們自小寵壞了他,才使得他現(xiàn)今這樣。當(dāng)著師父的面,口中還直直撞撞,不知所言。若不叫他清醒一些,日后又得多少禍?zhǔn)吕p身。我身為大師兄,倘若他日后因性子有甚么不測,我如何有臉見得師尊?”這一番話說出來,四人都緘默一陣。
余人鳳心道:“大師兄打我是為了疼我,怕我闖禍,三位師兄何嘗不是如此?確是我魯莽了。”撲通跪下,慚詐道:“三位師兄,四弟知道錯了,日后一定加緊改過。”三人一齊扶他起來,梅滄然見他面頰微腫,自責(zé)道:“四弟,大哥使力恨些了,你恨大哥不恨。”余人鳳搖頭一笑,道:“怎會恨大哥,是大哥打得好,這才將我打醒。”說著瞧向卓文林,道:“二哥,你真的不愿報仇了么?”卓文林微笑道:“我并不恨他,現(xiàn)今只想給師尊守墓,你們?nèi)巳チT。有空回來瞧瞧。”余人鳳這才點頭道:“既然二哥心意已決,四弟也勸不得。只希望二哥多多保重,照顧好自己。”卓文林凝聲道:“四弟,你出門在外,說話做事自要謹(jǐn)慎些,不可再一根筋了。”余人鳳點頭。四人又說些不舍的話,這才拜別了卓文林,依依不舍的走下山來。
其時東方日出,紅霞滿天,清風(fēng)鳴蟬,自是一個好天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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