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人？”我皺起眉頭。

“是??！”店家說起來還心有余悸，“這才不到半個月，已經(jīng)有五個大活人失蹤了，如今全城都人心惶惶啊。”

“怎知道是妖怪捉的？”我問。

“那好端端的人，無聲無息就不見了，這還不是妖怪捉的？”店家說，“這些人還都是有家人的，家人連一聲響動都沒聽見，官府去查，也沒查出個什么，甚至家裏的物件都原樣擺著，這要不是妖怪，什么人有這本事？”

我沈思片刻?！叭际且寡Y失蹤的？”

“那可不嗎，”店家道，“城裏這幾日宵禁后，都還丟了一個?！?

“沒請些道人、方士來嗎？”我說，“單靠軍士，怎么捉妖怪??？”

“也請了，”店家說，“只是還沒抓到那妖怪，所以客官萬萬不能夜裏出門啊，州府昨日又增派了人手，全城緊密巡視，你們外城來的，這時候可莫要添亂了?！?

你就是怕被責(zé)罰吧……不過這事也確實(shí)奇怪，妖怪沒事兒捉人干什么？

難道和瑤卿聽到的那聲呼救有關(guān)？

“客官方才說的，您二位似乎不俗？”店家問，“是做什么的？”

“我和他從前做過……捕快，”我隨口編瞎話，“后來不做了。想說若是有人作亂，我倆自當(dāng)是該出力的，但既然是妖怪作祟，那我一定謹(jǐn)記店家囑托，晚上絕不出門?！?

事情還不明朗，我不想暴露身份。

這么一說，店家才終于心安，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我掩好門，回身發(fā)現(xiàn)九枝正看著我。

“娘子，真的不出門？”他問。

……怎么連你也給騙了？

“出當(dāng)然是要出的，”我說，“晚一些再出?！?

九枝心領(lǐng)神會，欣賞了一圈這上房的陳設(shè)，在屋內(nèi)床鋪上美美地躺下。

須臾又坐起來?！梆I了?！彼f。

子時，我悄悄推開窗，從上房的窗子溜了出去。

九枝先行在窗下等我。我給他和我自己都施了術(shù)法，隱藏起行蹤，教任何人都看不見我倆。

兩個時辰前，我叫了飯菜進(jìn)房，跟九枝好好吃了一頓，又補(bǔ)了會兒覺，現(xiàn)在兩個人都神清氣爽，沿著城中大路往遠(yuǎn)處走。

我打算先探查一下瑤卿說的那樁事，無論如何，眼下這是最急切的。

當(dāng)然，若是那樁事和城內(nèi)的異狀有關(guān)聯(lián)，就最好了。

店家沒騙我，城裏的巡查是很嚴(yán)，沒走多遠(yuǎn)，就已經(jīng)遇上兩撥夜巡的兵士，甲胄齊全，隊(duì)列齊整。街巷裏也能看到一些捕快的形跡。

暗處還有一兩位道人，看樣子本事著實(shí)一般，連我和九枝路過，他們都沒發(fā)覺。

我提著防備，一條街一條街走過去，卻始終沒聽到瑤卿說的那個女子聲音，走出一段我就看看九枝，九枝也搖頭。

……不會真的來晚了吧？

我二人轉(zhuǎn)了大半個城，都沒聽見什么異常，周遭寂靜，只有兵士巡過時才有聲響。

眼看天色要轉(zhuǎn)亮，我想說今夜大概是沒戲了，正打算叫上九枝回客棧，九枝忽然抬手，示意我別出聲。

“聽到了?！彼f。

他話音剛落，我也聽到了，一個非常細(xì)弱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過來。

“大仙莫走……救救我……”

真的是位女子。

我仔細(xì)聽著，卻無從分辨出聲音傳出的方向，試著往幾個方位走了走，聲音還是似有若無，找不到源頭。

“求求大仙了……”這個聲音道，“小女別無他法……”

聽聲音，她不像是妖，也不像是鬼，當(dāng)然也不會是人。

“你是誰？”我問，小心地控制著嗓門，別被旁人聽見，早知道就和芳?xì)q學(xué)一學(xué)隔空傳音的功夫，當(dāng)時下山走得急，居然忘了。

也不知道我輕聲細(xì)氣的，那女子聽到?jīng)]有，好在我凝神靜氣等了等，又聽見她的回音。

“我是……別離天的玄女……”

玄女？

玄女我是知道的，就是仙女嘛，但玄女不是都在天上嗎？

她說的別離天，就是三重天的第一重，再往上是不得天，最上是無諦天，自小我爹給我講過不知多少遍，我已爛熟于心。

可她是怎么會在這城裏的？

“你在哪？”我又問。

又等了一陣，一聲更微弱的回答傳來：“我在……城南……”

后面她還說了什么，根本聽不清了，我連忙喊她重覆一遍，這回竟徹底沒了回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