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玨：“不知道。”

許姝嘆了口氣。

這時頭頂?shù)臒艉鋈婚W爍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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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火車站候車大廳。

一樓是空間最為開闊的，有安檢入口，還有商店，取票口，候車大廳兩個。柏睿走過取票口，腳步不急不緩。在他身后，不知什么時候開始有一個腳步聲緊緊跟著，他走的快腳步聲也變快，他慢了腳步聲也跟著變慢，好像身后有人跟著似的。柏睿心裏清楚一樓此刻不會有其他人，只有他一個人。

輕微的噠噠聲，聽聲音好像距離地更近了，柏睿走到商店的那條通道，兩排商店都關(guān)著門拉著鐵閘，他無意間瞥到商鋪的落地玻璃，看到反射的鏡像裏自己身后幾步遠(yuǎn)的位置有一個黑影站著。

柏睿在玻璃看到黑影的一瞬間，黑影就猛地動了起來，手臂彎曲地像麻花，直接朝他肩膀抓過來。柏睿一矮身躲過，手對準(zhǔn)上方一甩，比夜色很黑更沈的匕首悄無聲息地劃在黑影手臂上。

安靜無聲的夜裏似乎傳出“滋滋”灼燒的聲音，黑影的手臂一下收了回去，柏睿再看向玻璃門，黑影往后退著徹底藏入黑暗中，不見蹤影。

更像一種試探，柏睿判斷。

這時樓上傳來奔跑的聲音，很急促，從天花板的一邊跑到另一邊。這種動靜若是放在白天根本不會有人察覺，但在黑夜裏卻是十分明顯。柏睿聽到這個聲音，猜測應(yīng)該是二樓的許姝和張立玨，不知道遇到什么情況跑的那么急。

柏睿只考慮了一下，就把對遇險的猜測扔到腦后，繼續(xù)往前走。

繼這個聲音出現(xiàn)后不久，地上又有球形滾動的聲響，柏睿充耳不聞，只當(dāng)做沒聽到。很快就不只一個滾動，咕嚕嚕、嚕嚕……

幾個滾圓的球從四個方向黑暗深處滾出來，直奔柏睿的腳下。

柏睿腳步一挪躲開，四個方向都落了個空，原地轉(zhuǎn)動兩下后，四個球又齊齊追著他去。柏睿大腳一邁，加快了步伐。兩排商店的角落黑暗處，不斷有球形物體滾出來。沒一會兒柏睿身后就跟著十來個球。

走完商店通道有兩個岔口，那些詭異的球已經(jīng)追了上來，很快堵住其中一條。

柏睿眼睛微瞇，這些圓球好像有意識地在逼著他選擇一條路。但他有個脾氣，越是不讓他走的他越是想嘗試一下。

柏睿朝著圓球圍堵的通道走去。身后所有的球都滾動的跟更快了，攔住通道有三個圓球，在地上顫動著，漸漸地，球面上顯現(xiàn)出模糊的五官。在柏睿走過來時，兩個圓球彈射起來，直沖著他的身體撞擊，球面上五官扭曲著，好像是男女痛苦的臉。而另一個直奔他的腳下。

柏睿沒有直接碰觸這些球，手裏的匕首靈活地轉(zhuǎn)動，鋒刃直接劃在兩球彈起的時刻，男女各一張臉破了相，活物似的尖叫。而地上那只球沒有完全的五官，只有嘴唇完好顯現(xiàn)出來，它張開嘴，露出兩排尖牙，對準(zhǔn)柏睿后腳跟腱咬來。

柏睿動作敏捷地躲開。

被他劃傷的兩球落地，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人頭，滿地滾動，哀嚎著“好痛……”

聲音也像夜梟似的粗嘎難聽，刺地人耳朵疼。

要是一般人在黑夜中看到地上翻滾的頭顱早就嚇破膽了。但柏睿撇開目光，根本沒多看一眼，趁著其他球還沒滾過來，直接沖著通道裏跑去。

白天的時候聽火車站工作人員提過，監(jiān)控原先是在一樓，后來改建的時候挪到上面的辦公區(qū)域，這是前兩年才改的。

柏睿沖到通道盡頭，看到一個封閉的厚門，上面的標(biāo)牌很陳舊，再加上現(xiàn)在光線昏暗，依稀能看到內(nèi)部區(qū)域四個字。他用匕首在鎖上劃了兩下，門鎖被無形的力量破壞，咔的一聲打開。

在圓球追趕上來之前，柏睿推開門進(jìn)去，然后用椅子抵住大門。

內(nèi)部空間不小，整整齊齊的二十多個屏幕占據(jù)了一整面的墻壁，正是車站的監(jiān)控。屏幕此時都是暗的，只有兩側(cè)墻面上各亮一盞幽幽的應(yīng)急燈。

門外的圓球在地上跳動，還有男女抽泣著喊痛，柏睿目光迅速在監(jiān)控室內(nèi)梭巡。

操作臺上很干凈，什么都沒有，這個房間裏有一個儲物柜，現(xiàn)在就是打開的狀態(tài)，裏面空空如也，干凈的連頭發(fā)絲都不見。

柏睿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角落的屏幕上忽然閃動出雪花紋路，傳染似的，很快一個個屏幕都有雪花紋出現(xiàn)。柏睿聽見輕不可聞滋滋的聲音，抬起頭，發(fā)現(xiàn)所有屏幕都在這個瞬間打開了。

雪花紋就好像是信號不好，波動閃過之后，屏幕跳動，出現(xiàn)了圖案。

柏睿看到，監(jiān)控畫面跳出的是檢票口錄像。右上角的日期——居然是五年前的某個夜裏。

點(diǎn)一刻，幾個人陸續(xù)通過檢票，走向月臺。

一個屏幕上是這個畫面，其他屏幕上也都是這個位置的攝像頭畫面。

當(dāng)然不可能所有的監(jiān)控只對著一個位置，從日期來看，這些視頻不是同一天，是每一天。

柏睿視線一一掃過所有屏幕，沒有錯過一個。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比較特別的點(diǎn)。首先，時間都是晚上十二點(diǎn)半，其次，有幾張臉重覆出現(xiàn)在好幾個屏幕裏。

正常人不會每天這個時候來坐火車，除非有什么特別的任務(wù)。這群人看似不認(rèn)識，但互相之間眼神交流很奇怪。

柏睿看著屏幕上的日期顯示，默默在心裏計算了一下，從一開始的人數(shù)，到后面幾天，半夜坐車的人在減少，只到最后一個日子，柏睿看著監(jiān)控屏幕。

十二點(diǎn)一刻，過去天天坐車的人群裏，只剩一個出現(xiàn)在最后一天的鏡頭裏。

從外形上來看是個年輕的男人，肩膀微微聳著，看著有些頹廢，視頻裏看不清他的臉，但從行為舉止等肢體語言看起來這個人十分的疲憊。

柏睿微微挑起眉，就在此人要走進(jìn)月臺通道時，他忽然抬起頭，臉正面對著鏡頭方向。

這是所有視頻裏最清楚拍到他臉的一刻。

男人五官好像被薄霧遮擋住，模糊又扭曲，在屏幕裏顯得極盡可怖。

他張開嘴，上下開合，好像在說話。

柏睿從嘴型艱難辨別。

他說：“你們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