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至,黑夜漸漸隱去,破曉的曙光,喚醒了宮殿眾人。
那二丈四尺高的漢白玉石殿基分作三層,每層皆是漢白玉石欄桿圍繞,而那飛檐斗角之上,飾有鎮瓦,氣勢恢宏的鎮瓦獸排開,氣象非凡。
這披蓋著晨光金紗的宮殿,在清晨的霧氣中,好似天上之瓊宮仙闕,雄偉壯美。
只見那正紅朱漆大門之上,刻鋪首,作饕餮銜環圖案,大門上方,一金絲楠木匾額上龍飛鳳舞之書三個大字――“未央宮”。
一著淡綠留仙裙,頭梳宮髻的宮女,緩步入內,腳下軟鞋,不出一點聲息。
這殿內裝潢,更是華不可言,那孔雀藍釉暗刻麒麟紋三足香爐升騰起裊裊青煙,味道清雅,盈滿室內。
宮女繞過那飛鳳云紋鏤空深浮雕漆屏風,來到床榻之前,輕手輕腳掀起東珠所制帳帷,方才喚醒了床上沉睡的帝女。
不少片刻,床上帝女便睜開眼睛,慢悠悠地坐了起來。
一眾宮女,端著洗漱用品,魚貫而入。
帝女垂眉斂目,姿態優雅,在宮女的服侍下起身,一番洗漱完畢之后,才褪下寢衣,換上一件鏤金絲鈕牡丹花紋蜀錦衣,裙上的花紋是用細如胎發的金銀絲線繡成的,綴著小小的珍珠,華美生輝,貴不可言。
換上衣服,她方才坐在鏡前,由一位老嬤嬤為她梳妝打扮,老嬤嬤年紀雖大,但是手藝卻是宮里數一數二的。
帝女本身膚如凝脂,凈如細瓷,所以并未傅粉,只是在額間裝飾著梅花瓣般的花鈿,唇上輕點唇脂,便是容色清麗,嬌艷如花。
她頭上的驚鵠髻,點綴著寶藍吐翠孔雀吊釵和一枚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簡單卻不失華美,耳著景泰藍紅珊瑚耳環,皓腕上一對極品青金石手鐲,襯得肌膚更是如雪若玉。
在一眾宮女之下用過早膳,帝女坐于庭院中桃花樹下的錦緞軟榻之上,抱著心愛的焦尾琴,神色淡然,輕撫琴弦。
忽的,福至心靈,一段旋律躍然于腦中,自然而然,在她指尖瀉下,悠揚而厚重深遠。
而在彈著這首曲子的時候,帝女的腦中,赫然是莊周夢蝶的故事。
她啟唇輕唱――
“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
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
……”
莊周夢蝶,浮生若夢,醒中不是夢,夢中不知醒!
帝女周圍的空氣忽的一滯,飄飄揚揚的桃花瓣,也驀地停在了空中,周圍的時空,好似停止了一般。
帝女輕嘆一口氣,周圍的空間如鏡面般碎裂崩塌,而她的模樣也在轉變。
一身華妝美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清淡如水的素白裙子,而那張臉,也赫然就是簡素的模樣。
昔日莊周夢蝶,如今她入夢忘卻一切,成為深宮帝女,享盡了榮華富貴。在用古琴彈奏起《莊周夢蝶》的時候,她終于想起了一切,也從那個夢中世界,脫離了出來。
但是,她雖然已經離開了那個世界,知道自己是簡素而不是帝女,但是那一夢多年,在帝王家養出來的貴氣高雅,卻是深入骨髓。
這和她前世成為了陸太太之后,用華服名品堆砌出來的貴氣不同,這種高貴,是現代早已經流失的,只有在那封建等級森嚴的王朝才能夠養出來的,后宮帝女之高貴典雅,當世恐怕無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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