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歷十月中旬的時候，京城的一條并不寬闊的小路上快速地行駛著一輛馬車。只見這輛馬車外表很是華麗，就連那駕車的車夫臉上也是寫滿了高興。是的，這莫家少爺的車夫什么時候趕過這樣豪華的馬車。今天坐這頭一回可不可勁地使喚啊。且不說馬車都是上等的木料建造的，也不看那馬車上那讓人過目不忘的細軟之料，就說那“嘚嘚”直往前跑的馬匹吧。看那油亮的皮毛就知這絕對是上等的千裏良駒。

只見這輛馬車穿過小巷，駛過大街便直往洛陽城外駛去。農歷十月多已是大冷之時。馬車飛快的前進速度不僅使駕車的車夫被迎面而來的刺骨寒冷凍得臉皮發青，就是那健壯的馬兒也冷得直眨眼睛啊。不過，即使這樣，馬兒依舊奮力向城外面的官道奔騰而去。蹄起蹄落，帶起的又是那數不盡的塵埃。

在管道上獨自行駛著的馬車裏面。莫小禎看著凍得直搓手的潘允指指邊上的柜子說道：“點上火爐吧，不然你怕是要凍出病來了。”潘允嬉笑著搖頭：“不礙的。我這一身皮囊可結實著呢。再說了，這么豪華的馬車我坐著就已經心裏七上八下了。這若是再讓我好好享受一番。那我豈不是……”說著朝莫小禎擠擠眼。

莫小禎微笑著嘆了口氣，然后看看周圍的華麗擺設，他搖搖頭苦笑著：“沒想到洛陽城外的天氣霎時間居然變得這么冷，虧得我們早上出門時多帶了兩件棉襖，不然，這就算是點上了火爐，咱們也非得暈厥著被送到家。”潘允笑著吸了吸鼻子，連忙從莫小禎遞過來的包裏拿出棉襖裹在了身上，“嗯嗯。還真是暖和啊。”莫小禎笑著也穿上了衣服，隨后他看著潘允問道“允弟，你說干輪贈與我們這么一輛馬車，是何道理？”

潘允看了他一眼，打了個哈欠才懶洋洋地回道：“哎呀，你想那么多做什么。莫要杞人憂天，該來的還是會來。事情該如何發展又不是你我所能控制的！恐怕就是皇上也不知道會發生些什么。算了，現在趕緊閉上眼睛休息才是當前最重要的事情。”

莫小禎對他的豁朗笑了笑。他真是羨慕他這天生的樂觀性情啊。只是，他怕是不能像他那樣酣暢大睡哦。即使自己閉上眼睛，腦海裏也會閃現無數的思緒。

戴坤和李珣的意思早已不言而喻。現在國家四處雖然看著還是一片其樂融融，但是這其中沈浮又有誰不明了？或許只有戴坤他們口中的老爺了。那個大宦官依舊瘋狂斂財，他們那些人哪想得到明天？或許，他們哪有功夫想那么多？他們興許還希望這樣混亂的時局時間長一點呢。只有這樣，他們的一手遮天的日子才會安穩不是嗎？

想到這兒莫小禎自嘲一笑，自己真是可笑。那些大人物掌控著國家的一切命脈，自己一介小小書生在這裏妄自談論國家大事，又有何能耐？只是，想到這裏他眼睛深處不自由地閃了閃，難道他甘愿就這樣在眾人膝下茍且偷生？不，那不是他所想要的生活，他赴京趕考所期望的仕途也絕不會是這般模樣。可是。他想著自己和潘允兩人在那些有錢的公子哥們裏面，又哪點不狼狽？他們在那些京城子弟中真是沒有一丁點兒的優勢啊。當然，若是在這千萬不好中尋出一處比那些人優等的地方，或許就是他們認識了戴坤和李珣二人吧。是啊，別人想法巴結都巴結不上的公子少爺。

可是，這些并不是他所愿的，他不希望自己在別人的嚴重似乎矮了一截，他也想要有所作為，他也曾懷揣著夢想想要保家衛國，想要報效祖國，雖說不能安邦定國，但是為百姓出一份力也是愿意的。可是重新又到了京城的這一段時間之后，在與他們打交道之后，他的思想發生變化了。說不上好壞，只是看得更明白了，想得更多了。他也忽覺自己之前的想法是有多幼稚可笑了。

他沈沈地低下腦門。如若自己真如戴坤他們所愿，追隨他們左右，是不是將來或許還能有所作為？還能讓自己的滿腔熱血又說用武之地？是不是自己胸懷中那些抱負才能實現？只是，他猶疑著，他們就真能在這萬千人中脫穎而出，化身朝野之中，扭轉現在局面？就算他們有把握，或許也有自己的力量可以打到這一切，但是他又怎么知道他們會重用自己？不自信，也對他們不信任。他好像還是很迷茫，他不明白自己究竟該怎么做，這世道又會怎樣發展？很多很多的可能性在他的腦海裏徘徊……

許久許久之后。他瞇著眼睛望著車窗外偶爾匆匆而過的馬車，他皺著眉，他不知道此時在這滿是條條道路的馬車是往何處去，他也不知道現在這魚龍混雜的時局裏，他充當著怎樣的角色。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抉擇，他知道。一旦邁錯一步。那或許將是永無天日。

道路崎嶇著，馬車顛簸著，趕車的人兒趕著馬車，揮著鞭子直往前沖。掀開簾子莫小禎看著外面趕路的車夫后腦勺問道：“伙計，你可知前方道路通往何處？”正趕著馬車的人聽身后突然冒出這句話還真是楞了一下，隨后又縮著腦袋轉過頭來沖他笑了笑：“少爺瞧您說的，小的怎么會不認得路呢？再說了。就算小的不認得，這拉著咱們的馬兒也識得來時的路啊！”原來是老馬識途。莫小禎點了點頭放下了簾子又不說話。

潘允睜開眼睛，他皺了皺眉毛又打了個哈欠，看著莫小禎他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莫小禎抬起頭看著他：“允弟想必是睡了一覺？睡得可好？”

潘允點點頭：“可不是嗎？這都要回家了，怎么著心裏也是激動不已啊、不過，說句實在的。禎兄。有些事情你未免想得太多了吧。天下萬物都是隨著時間瞬間千變萬化的，你這一刻看到的，想到的，說不定到了下一刻就成了煙灰了。再者言。你我現在的身份地位。能想什么，能做什么？哈哈，還是回去好好給外婆過壽才是最重要的。怎么。你不趁這悠閑好時光夢游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