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醫(yī)生對浩浩的隔離護理總算解禁,林小煙迫不及待地進了房間,若不是浩浩現(xiàn)在身上還纏著繃帶,醫(yī)生又叮囑不能太親近的話,林小煙真想將失而覆得的兒子緊緊摟在懷裏親一親。
手術(shù)后醒來的浩浩用一種陌生的眼神打量著眼前的事物,他甚至用一種不認識林小煙和官辰宇的眼神打量著他們。
他倆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四目相對,均是困惑與不解,更有一絲緊張,害怕經(jīng)過這一次的經(jīng)歷之后,會給浩浩帶來一些什么樣的負面影響。
官辰宇默默觀察了一會兒后,見浩浩仍是一臉淡漠對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提不起興趣來時,他便一聲不吭地走了出去,直接去找給浩浩主刀動手術(shù)的醫(yī)生。
林小煙沒有跟去,只見她鞠下腰來,柔聲問:“浩浩,你的肚子餓不餓?阿姨餵你吃東西好不好?”
浩浩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林小煙見狀,情緒變得更加緊張起來,心想,莫非一場高燒和急性肺炎,浩浩的小腦袋被燒壞了,連她都不認識了嗎?
她忙問:“浩浩,你還記得阿姨嗎?”
浩浩那雙烏黑發(fā)亮的大眼睛便就那樣定定地看著林小煙,眼底如一湖平靜的死水般,沒有一絲波動,顯蒼白的小嘴唇也不打算動一下,嚇得林小煙臉色大變,也要轉(zhuǎn)身去找醫(yī)生時。
浩浩卻突然說:“記得!”聲音淡淡的,冷冷的,透著與一個五歲小孩子年齡不符的成熟。
林小煙微微一怔,又立即反應(yīng)過來,摸摸浩浩的小腦袋,理順?biāo)活^濃密烏黑的短發(fā),才說:“記得就好!記得就好!”
這時官辰宇領(lǐng)著醫(yī)生進來了,臉色有些凝重,他朝林小煙揮手示意她讓開,讓醫(yī)生給浩浩做個檢查。
醫(yī)生在蹲下身子的同時,燃起一抹燦爛的笑容,說:“浩浩,你還記得我嗎?”
本以為浩浩也會選擇沈默,不想孩子見到醫(yī)生的表情與剛才有著強大的反差。只見他抿開小嘴唇?jīng)_醫(yī)生甜甜一笑,微微點頭說:“記得,你就是給我開刀動手術(shù)的那個叔叔!”
“嗯!浩浩記性真好!來張嘴,讓叔叔看看你的口腔……”醫(yī)生一邊說一邊拿來棉簽和手電筒。
浩浩很是配合地張嘴,讓醫(yī)生將干凈的棉簽伸進口中查看。雖然浩浩這僅是一系列的簡單而正常的行為,卻讓旁邊站的兩個大人羨慕的要命。
尤其是林小煙,大為不解,為什么浩浩對自己的反差這么大,難道浩浩知道了什么?可他還這么小,能懂那么多嗎?
官辰宇默默註視著林小煙的表情,知道她現(xiàn)在心裏難過,他便用大手?jǐn)堊∷募纾瑢⑺赐鶓蜒Y,低聲說:“醫(yī)生說,手術(shù)后的浩浩就像一個獲得新生的嬰兒,他現(xiàn)在對這個世上完全是陌生的,他腦子的記憶雖沒被抹去,可那僅是有點印象而已,不夠深刻,想要恢覆過來還需要一段時間,相信只要我們努力,浩浩一定會重新認識我們的!”
林小煙聽罷,默默點頭,眼眶裏又忍不住灌滿淚水,唯恐讓浩浩瞧見影響不好,她便推開官辰宇,快步朝門外走去。
來到走廓裏,林小煙才敢捂住嘴低低地哭了起來。做為母親,她又怎么會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又加上浩浩那孩子從還沒出生起就多災(zāi)多難,這好不容易長到五歲大,又遭了這么大的一個劫,能夠頑強地挺過來,確實是一個令父母驕傲,勇敢堅強的孩子。
又過了幾天,官夫人已經(jīng)可以坐著輪椅下地,她便吵著嚷著一定要來看孫子,保姆拗不過她的堅持,在官夫人的嚴(yán)申下瞞著官老爺子來到了浩浩所在的醫(yī)院住院樓。
才到門口,官夫人就見到抱著胳膊靠在門邊上的兒子,她便問:“辰宇,浩浩現(xiàn)在怎么樣?他開始認人了嗎?”
官辰宇勉強地點了點頭,低聲回道:“一直都認,就是精神不夠活躍!”
“哦!那要怎么辦才好啊!”官夫人一邊低喃一邊示意保姆加快速度,無論如何,來都來了,就算孫子不認識她這個奶奶,她也得進去看看他。
不想官辰宇卻伸臂攔住了她,“媽,浩浩和小煙都在午睡,你還是不要進去!”
官夫人臉色一黯,也沒有勉強,低低地“哦”一聲后,輪椅便停了下來,她是想著這次是瞞著老頭子過來的,就算不進病房,在門口望一眼小孫子也行,這樣她的心理會踏實一些。
于是,年過六旬的老太婆,不夠大腿上還綁著鋼板,極力地伸長了脖子朝病房內(nèi)觀望,可惜視力不太好,她只能大概瞧見浩浩躺在病床上,林小煙在床邊趴著。
不過,能這樣望上一眼,老太太心裏也舒坦多了,抬頭看了兒子一眼,小聲說:“那行,孫子我已經(jīng)見到了,得回去了,要不然老頭子又該念叨我了,他最近變得越來越嘮叨了,真受不了!那什么,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就辛苦你和小煙兩人照顧浩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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