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墨翎一副狠下決心的樣子,坐到了祈憶凌對面:“你有一個哥哥?!?
“別開玩笑了!”祈憶凌幾乎跳起來,“你要說我有個弟弟妹妹的我能相信,但哥哥什么的也太離譜了吧!”
“很離譜嗎?”原墨翎自嘲地笑笑,“我也是活到了這把年紀,才知道自己有個同父異母的姐姐?!?
“你是說我爸爸——”祈憶凌火燒屁股似的踱起步來。
“不是這樣的!”原墨翎遞給祈憶凌一個打開的平板電腦,“時間太久,找到電子存檔版已經是極限了?!?
“什么東西?”祈憶凌接過電腦,發現那是1992年8月的一份報紙,一看到題目,她就僵住了,著了魔似的一字一字念了出來,“幼童獨自戲水,十歲哥哥為救四歲幼妹身亡?”
還嫌祈憶凌不夠震撼似的,原墨翎幫她把文檔翻到了下一頁,上面只有一張照片,是個小男孩在踢足球,旁邊還有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蹲著給他打氣。
祈憶凌家裏不貼照片,墻壁、櫥柜上沒有父母的結婚照、沒有全家福,甚至連一個家庭成員的獨照都找不到。祈憶凌能找到的最早的照片,是放在自己13歲時參加寫作比賽優勝后得到的大相冊裏的,除了一些證件照外,就只有一張自己7歲時給大表姐當花童穿著紅色連衣裙的照片。
平板電腦的相片像素不高,但僅憑側面,祈憶凌就認出了那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是自己。踢足球的男生看似陌生,但祈憶凌卻隱約從他的臉上看到了母親的影子,雙眼皮小嘴巴,頭發有些微的自來卷。
電光火石間,祈憶凌明白了那個在冥王星光覆之役中力抗妖那孖星戰隊為自己爭取時間的“哥哥”的意象從何而來,也明白了自己多年來為何如此害怕溺水。
“我有個哥哥。”祈憶凌的記憶被喚醒了一部分,終于明白母親對自己的態度為何反覆無常,“我害死了哥哥,所以媽媽……”
“阿姨不是故意虐待你,”原墨翎嘆了一口氣,“你哥哥去世后,她因為思子心切傷心過度,從心境障礙惡化成重度抑郁發作,甚至到會出現幻覺的程度。她住院治療了一年才基本痊愈,但因為經常忘記吃藥,病情一直有所反覆。”
所以她才會不工作,所以父親才會常常不在家,想必是醫藥費負擔太重,不得不拼命賺錢才能支持一個無醫保長期病患者的龐大開支。
“所以,我確實患上了精神分裂癥……”祈憶凌苦笑,“幻覺、思維破裂、音聯意聯,自知力、定向力不全;創傷性事件、人格特質易感性,家族遺傳史……”
祈憶凌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了,她發現周圍的一切都是如此陌生。母親的所有舉動變得有跡可循情有可原,只有她自己不識時務咎由自取。
這個家一直讓她覺得缺少了什么,原來就是少了被她一手推離這個世界的哥哥。
“找個時間跟阿姨他們好好談談吧!”
原墨翎輕輕拍了下祈憶凌的臉,把她從自我放逐的魔咒中拯救出來。
“那丹楓呢?”祈憶凌輕聲說,像問自己也像問原墨翎,“他從來沒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只是我為了彌補哥哥的缺席而制造的夢幻泡影?”
“我也有找人查過。但你讀的向陽小學曾經發生過一次不大不小的火災,把2000年之前的學生檔案都燒掉了,所以,丹楓是否真的存在過,對我來說也是個謎?!?
“那時候,我還找他陪我去參加同學會……”祈憶凌自哂,“我想在他們眼裏,我已經變成了徹頭徹尾的瘋子。”
“你還想繼續追查嗎?其實有名字有年份,又有生母的名稱,要找到一個人并不難?!?
祈憶凌盯著平板電腦,沒有說話。她知道自己仍然有辦法去證實,如果信不過自己,她可以請原墨翎陪自己找小學同窗借畢業照片詢問求證。
“還是算了吧。就讓他留在我的回憶裏。自從哥哥死后,他就是我記憶裏僅存的溫暖元素了?!逼響浟钃u頭,放下了平板電腦,“我不想親手把這個夢打破?!?
“咦,十一長假不是完了嗎?怎么挑這個時候回來?”
打開門見到是祈憶凌,凌央顯得很意外。
“就是突然想回來看看?!逼響浟璋阉胚M冰箱,坐到單人沙發上,看著母親喜笑顏開地看電視。
“媽媽,給我說說哥哥的事可以嗎?”
祈憶凌拿著一瓣橙子,細心撕去所有白色的脈絡,卻還是沒吃掉,放回果盤裏,輕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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