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五爺心道他倒是知情識趣,也不和他直接在凌亂的大廳坐,而是把他帶去了后臺的會客室。當(dāng)秦五爺和金燕西到的時候,符合金燕西描述的幾個女子已經(jīng)都被帶到了。

金燕西一進門,只覺一陣香風(fēng)撲面而來，一屋子的鶯鶯燕燕唰地一下轉(zhuǎn)頭看過來，巧笑倩兮。這待遇雖然香艷,但一來金燕西著急得知冷清秋的消息,二來自幼就是紅粉堆裏長出來的，無論是以前的幾個嫂子還是姐姐，或是后來感情糾葛的幾個女子，女明星更是個個美艷,就沒那么大的沖擊。

金燕西道了一聲“冒犯了”,走過去仔細分辨起來。不過他註定是要失望的，仔細打量了一圈下來，竟是一個都對不上號。他不死心，掉過頭更仔細地察看了一遍，目光灼灼的，看得幾個早已習(xí)慣了萬眾矚目的女子都不好意思了。

“金先生，有你想找的人嗎？”秦五爺吸了一口煙，在嘴邊呼出一個煙圈。

金燕西難掩臉上的失望，“沒有。”

秦五爺把煙桿在茶幾上磕了磕，沈吟了下，問道，“我能問下你究竟在找什么人嗎？”

或許是看秦五爺?shù)膽B(tài)度有些曖昧，金燕西福至心靈，想了想說道，“昨天晚上我回家的時候，正好被暴雨堵在了門口，這時這個女子沖了出去，我聽到她喊馬路對面的那個女人‘媽’，她的媽媽身邊陪著的那個女人，瞧著很像我……曾經(jīng)的好朋友，我們已經(jīng)十幾年沒聯(lián)系了，就想著通過找人聯(lián)系到她。”

秦五爺頓了頓，問道，“那會不會是你弄錯了？十幾年沒見，怎么這么巧合地碰到了？”

“絕對不會。”金燕西毫不猶豫地反駁，“一定是她。”

看他的態(tài)度，秦五爺大概知道了他和他要找的那個女子之間不同尋常的關(guān)系，不外乎紅顏知己，便遲疑地說道，“其實，我們這裏還有一個符合你條件的姑娘……”

金燕西眼睛一亮，殷切地盯住他。

秦五爺被他閃亮的星星眼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咳了一聲，說道，“那是我們大上海的臺柱子，叫白玫瑰。今天據(jù)說是家裏母親生了病，所以請假了。”

話音剛落，金燕西就急切地懇求道，“還請秦五爺把她的住址給我，感激不盡。”

秦五爺眼神奇異地看了他一眼，拒絕道，“這個不行，我們大上海可不能隨意透露員工的資料。”見金燕西一臉的急切，這才慢悠悠地提了個建議，“如果金先生能等的話，我派個保鏢往白玫瑰家裏走一趟，把她接過來，和你面談。你看，這樣行嗎？”

金燕西連連點頭。

這時的陸依萍的確在家照顧病倒的傅文佩。傅文佩上了年紀，這些年貧苦的生活消耗了她的元氣，因為得知女兒竟然去當(dāng)了下九流的歌女而大悲大怒，又淋了那么久的大雨，自然一病不起了。

陸依萍為自己氣病了母親而悔恨不已，整日整夜地陪伴在傅文佩的床邊。直到冷清秋過來，她才從恍惚中恢覆些許理智。

冷清秋進了屋，把臂彎裏勾著的一個竹籃子放在客廳的八仙桌上，然后來到房間內(nèi)看了看，見傅文佩氣色好多了，這才松了一口氣，面上泛上一絲笑意，“文佩姐總算好多了，我也就安心了。”一邊忍不住嘮叨了幾句，“依萍啊，你媽就你一個親人了，有什么天大的事不能和你媽商量的？文佩姐是你媽啊，你啊，也該改改你那倔脾氣了。”

冷清秋輕輕拍了拍陸依萍的肩膀，嘆了口氣。陸依萍抬起頭，露出她那雙熬得通紅的眼睛和憔悴的神色，嚇了冷清秋一笑，忙道，“哎喲，這是怎么了？”

陸依萍吸了吸鼻子，啞著聲音說道，“我真是太不孝了，竟然把媽給氣病了，都是我的錯。”

冷清秋昨晚是陪著傅文佩在大上海門口等陸依萍的，自然知道了那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她這輩子就沒進過這種地方，便是她以前和總理家的七少爺交往時，她最多去過幾次豪門子弟舉辦的化妝舞會什么的，次數(shù)還極稀少。她自然難以想象陸依萍這個自幼她看著長大的女孩子，竟然墮入了風(fēng)塵？！

冷清秋本來也是對陸依萍抱有怨言的，好人家的姑娘根本就該提都不要提這種地方，更不要說混跡于此了，但她現(xiàn)在看陸依萍的情況，再想想這母女倆一貫的狀況，還是把勸告的話咽了下去，只默默地嘆了口氣，說道，“我想你也沒心思自己煮飯吃，我給你帶了飯菜過來，快去填填肚子吧！”

不說還好，冷清秋一提醒，陸依萍便聽到自己的肚子不爭氣地“咕”了一聲，頓時叫她不好意思地羞紅了臉，“秋姨，真是太麻煩你了。”

冷清秋淺淺地笑了，“大家是鄰居，自然要互幫互助的，平時你們也幫我們不少。快去吃飯吧，再耽擱下來就要冷掉了。”

陸依萍眨了眨眼，用力眨掉眼中的淚意，“嗯”了一聲，乖乖過去了。

吃了飯不久，何書桓過來了。冷清秋對何書桓的印象并不好，覺得他和陸依萍平時粘得太近乎，一點也不註意女孩子家的名聲，但陸依萍自己喜歡，再加上她早就隱晦地和傅文佩母女提醒過，不過人家根本沒當(dāng)一回事，那她也不多事了，畢竟是別人的家事。

冷清秋笑了笑，說道，“既然何先生過來了，那我先回家了。”

陸依萍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她，何書桓看著冷清秋清高的氣質(zhì)和優(yōu)雅的舉止，想到無意間得知的她淵博的知識和精彩的文筆，據(jù)說她那個兒子幼年的開蒙習(xí)字都是她一個人一手包辦的。思及于此，何書桓不死心地勸道，“我敢打包票，這位冷女士肯定有一段非同尋常的過去。如果我能采訪到，那肯定是一個極為精彩震撼的故事。可惜，冷女士不肯接受我的采訪。依萍，你幫我勸勸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