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向反手將帽沿往上提了一下, 讓季羨陽兩只瞪著的眼眸露出來，看著他說道：“訓(xùn)練完別喝冰水，上課不聽也不要睡覺, 更不要在晚上到處跑。”
“我……”季羨陽移開視線，心臟的狂跳聲正在吞噬他整個身體，就連反應(yīng)速度都變緩了不少。
他聳了聳肩，刮了一下有些發(fā)癢的鼻尖, 聲音輕得和風(fēng)一般：“知道了。”
盛向朝他笑了笑, 隔著帽子輕按了一下他的頭, 將校服薄外套系在腰間，走上了校車的梯階。
等鼻尖的觸感漸漸消失后，季羨陽才回過神，單手抓著差點被晨風(fēng)吹掉的帽子，大聲叫了那人的名字。
季羨陽的聲音朝四周迅速傳播, 惹得眾人紛紛轉(zhuǎn)頭看向了他。
盛向腳步一頓, 望著離他還不算太遠的少年：“怎么了？”
季羨陽掃過他校服左邊胸前的檀木香別針, 在風(fēng)再次撫過兩人發(fā)絲時朝他開了口：“競賽加油。”
還沒等盛向本人回應(yīng)，趴在車窗上的人像戴著個驚訝面具般望著兩人：“？！”
僅過幾秒，盛向兜裏的手機就振個不停。
估計那群又開始炸了。
“會的。”盛向側(cè)過頭, 嘴角變?yōu)榘牖? 消失在了校車車門處。
幾輛校車同時點亮了雙閃, 在還有些霧氣的晨光中顯得格外明顯。
盛向坐的那輛車門被司機緩緩合上, 在師生和歡送隊的加油鼓勵聲中跟著車隊開了出去。
車隊離學(xué)校大門漸行漸遠, 最終與地平線齊平，化為模糊而小的圓點, 消失在了季羨陽的視野裏。
準(zhǔn)備再多, 在分別的時刻, 也抵不過時間的催促。
好像那人前一秒才離開，季羨陽就開始有些不適應(yīng)了。
他看不到那人的身影了，也看不到他不經(jīng)常乘坐的校車了。
“……”季羨陽理了理快吹走的棒球帽，低頭準(zhǔn)備轉(zhuǎn)身。
“嘖。”
季羨陽聽見這熟悉而又欠揍的聲音后，轉(zhuǎn)過了頭。
只見丁鶴嘴裏叼著個糖包，正單手揣兜啃著，單挎肩的雙肩包都快滑下他的肩頭他。
丁單身人士實在對季羨陽這副矯情樣兒看不下去了，邊啃包子邊喋喋不休：“哎喲，車都開出去好遠了還望，能越過山，能跨過海啊？”
“……”季羨陽沒有想懟他的怒火，只是看到他像個名副其實的怨婦一樣抱怨著，忍不住笑出了聲。
“還笑得出來！”丁鶴猛地將包子塞入嘴裏，開始講理，“我他媽一大早起來跟著班裏的人一起送他，對，是送你的男朋友，我早飯都沒來得及吃，我容易嗎我？！”
季羨陽走了過去，接過他的書包，點頭微笑道：“辛苦鶴哥了。”
“別，我們還是平級相稱吧。”丁鶴伸出手，連帶著季羨陽的書包，一同拽回了自己的肩上，話峰轉(zhuǎn)了十八個彎，“看見沒，這男朋友有時做不到的事兒，還得靠我這十幾年的兄弟來干。”
季羨陽邊走邊應(yīng)和，頭都快點掉了。
丁鶴剛開始與他走時，其實季羨陽能感受得出他心中的別扭感。
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不是每個人都能事不關(guān)己而持默認的心態(tài)。
道理他都懂。
但丁鶴還肯和他說話，就意味著他過了心裏這道關(guān)卡。
等回到教室，丁鶴終于把嘴暫時閉上了，他將書包輕放在季羨陽寶貝似的課桌上，坐在座位上擦汗，還是一臉埋怨。
季羨陽轉(zhuǎn)著筆，把喬沂的電動小風(fēng)扇遞給了他，下定決心問道：“想通了？”
“什么叫想通了？”丁鶴倒吸了一口氣，趁著教室的鬧哄聲，把憋在心裏的話吐露了出來，“我他媽一直都是通著的，這社會進步，思想開放，戀愛自由，其實同性戀也沒什么，不也還是簡簡單單的，兩個人互相喜歡嗎？”
丁鶴微微聳肩：“只是吧，你和學(xué)霸……我之前確實沒有想過，早知道你會彎，我就不幫學(xué)霸說話了。”
親手把兄弟給送出去，實屬愧疚。
跟著喬沂亂磕cp，實屬瘋腦。
他這算明白了，暖心學(xué)霸也許只對季羨陽一個人暖心，對其他人，那都是客氣的表現(xiàn)。
那再怎么樣，他好歹牽了根紅線吧。
作為這兩人的感情交流轉(zhuǎn)接手，丁鶴這點還挺自豪。
這么一想，倒還有點上頭。
“兄弟把你推出去的，我得負責(zé)。”丁鶴語重心長地朝他攤手，“不管你怎么樣，我們都是最好的兄弟。”
丁鶴說完就從兜裏抓了一把薄荷糖，放在了季羨陽的面前，還順手拿了幾顆，塞進了自己嘴裏：“受學(xué)霸囑托，接下來這一個星期，我會全權(quán)負責(zé)監(jiān)督你。”
季羨陽原本還對他的肺腑煽情之言打算感動一下，但從丁鶴拿出薄荷糖開口說話的那一刻起，只剩下想揍人的友好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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