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伸出一根手指在眼前晃,醉眼惺忪地看著他。
她說,你這算什么?你這算不了什么!”
她說,至少,你還得到過,喜歡過。我得到什么?我得到的只是一次次失望,被他一次次刺傷自尊。一直以來,只有我不喜歡別人,從來就沒有別人不喜歡我,但是,我在他面前竟一點自尊也沒有。我要一招手,大把大把的男人跟著我,偏偏他就不買我的帳,偏偏我最喜歡的那個男人就不買我的帳。
她說,有時候,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犯賤,覺得自己怎么就那么沒骨氣。我也想要自己別再理他,別再犯賤,但是,我還是控制不了自己,還是想要和他在一起。有時候,我甚至想,那怕他只說喜歡我,那怕只像喜歡的人那樣和我呆在一起,一天也好,半天也好,然后再說不喜歡我,我也心甘情愿。
小倩把她杯里的酒也喝了,隨手便把酒杯甩在桌子上。那酒杯就在桌上打了一個滾,就聽咣當一聲,掉到地上摔碎了。
陳小雨看了她一眼,她卻一點也沒察覺,臉上卻流下兩行淚。
他說:“算了。別再喝了。”
小倩說:“喝,為什么不喝?你醉了就別喝,我還要喝。今晚我很想喝,我要喝個痛快。”
這么說時,她的頭在搖晃,臉上的淚便花了,便有淚水甩在陳小雨的手背上。他把紙巾遞給她,她艱難地對他一笑,說,謝謝!說,真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陳小雨小心翼翼地問:“你就不能忘了他嗎?”
小倩說:“如果可以,我還不會忘嗎?我已經要自己忘了他好多次了,每一次都說,以后再不想他了,但過不了幾天,就又想他,想得心里一揪一揪地痛。你知道這種感覺嗎?你嘗過這種滋味嗎?你不會有這種感覺,你是不喜歡別人,不是別人不喜歡你。”
陳小雨想說,我有這種感覺,我現在就有這種感覺。他不能說,只能暗暗地忍受著心里那一揪一揪的感覺。
他問:“你就沒感覺到,身邊真的就沒有一個能比他更好的人嗎?”
小倩看著他,許久地看著他。
她舉起杯和他喝酒,兩人都喝干了。她便說,我知道你的意思,知道你是在說自己,知道你認為自己比他更好。她不停地搖頭,她說,你也是個好人。我知道,你也是一個好人,但是,你不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知道嗎?我不喜歡你這種類型的男人。你也不能跟他比。你知道嗎?你根本不能跟他比。
陳小雨再也無法控制自己了,他站了起來。
他說,我怎么不能跟他比?我知道,他在你心目中是獨一無二的。但是,你首先搞清楚,你在他心里又算什么?你在他心里什么也不是,只是一個普通人,連普通人都不如。他覺得你他的累贅,成天給他找麻煩,甚至于,他還有點怕你,怕和你在一起。
他說,我知道,他也算是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他在官途上走得還算順利,他從一個市(縣)一層層走上來,坐到現在這個位子,不能不說他有他的能耐有他的能力,但是,我為什么要和他比這個?我也沒必要跟他比這個。我為什么要拿自己的短處和他比。
他說,我敬重他佩服他。畢竟,他起用了我。我會一直敬重他,一直維護他,但是,我也要告訴你,他并不喜歡你,你為什么還要執迷不悟呢?為什么不試圖去喜歡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呢?
陳小雨還有許多話要說,但是他不能說了。他知道再說什么小倩都聽不見了。此時,她已經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他坐了下來,不知自己該怎么辦。
不能說陳小雨不懂得安慰女孩子。他還喜歡以前的女孩子時,她發脾氣哭鬧的時候,他會拍著她的背,貼著她的耳朵說一些溫情的話,然而,現在這個女孩子并不喜歡他,他并不能用這種太溫情的辦法。
一直等到小倩不哭了,陳小雨才知道麻煩事大了。原來小倩已經醉了,趴在桌上不能動了,如果不是坐著那種有扶手的椅子,她可能還會從椅子上掉下來。
小倩的確是醉了,醉得一塌糊涂。她大叫起來,叫拿酒來,我要喝酒,我要喝酒!她吐了,吐得滿地都是。這一吐,她就軟了,軟得趴在桌子上不能動了。
醒來時,小倩見自己躺在酒店的房間里,她是怎么進這房間的,卻一點也想不起來了,只記得自己離開了迪高酒吧,只記得在清吧時,和陳小雨還說了一大堆要他幫她的話,再以后,她就犯迷糊了,就記不起來了,陳小雨好像還說了什么,自己也好像還說了什么,都說了什么?卻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突然,她從床上坐了起來。她開始明白了,一定是自己醉了,陳小雨便把她弄到酒店的房間里來了。
這個畜生!這個禽獸!
他還干了什么了?他對自己怎么了?自己怎么一點都想不起來?自己怎么就這么傻?怎么就以為他是好人?怎么就一點提防也沒有。他為什么要和她搖色盅,明知道他搖輸多贏少還搖,明知道搖不過她還搖?其實,他就是想要她喝酒,就是想要她醉,就是想要把她弄進酒店的房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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