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這是玩笑，退學是不可能的。

雖然從現在的情況看，不管對龍一還是趙菲兒，那本本科文憑的作用，也就比聊勝于無大一點，連錦上添花都算不上。可是作為兩個完美主義者，他們都不允許自己做一些半途而廢的事情，退學什么的，好說不好聽啊！

尤其是龍一，即便把融合記憶這個說不出口的現實需要拋在一邊，他也不想在自己的履歷上，留下“肄業”這樣的印記——考慮到自己的公共關系是如此糟糕，那些恨不得從雞蛋里挑出骨頭的記者，會很開心的把這件事情，直接上升到“人設崩塌”的層面大肆宣揚。

不過，休學倒真的是一個值得考慮的方案。

這個時空大學，學制還是比較靈活的，課程安排是允許存在一些自由度。普通的本科生，從入學開始，在至短三年，至多七年的時間里，修滿學分就能畢業。看起來挺容易，實則相當困難——對于燕大這種級別的名校，根本沒有補考這一說，成績不及格的結果，就是直接重修，專業課四盞紅燈直接退學，沒任何通融余地。

上個學期龍一之所以瘋狂選課，其實就是沖著那個三年畢業去的。按照他之前的計劃，是準備在兩年內，學完所有的專業和選修課程，第三年開題寫畢業論文（之所以要留一年時間寫論文，畢竟理論物理離不開實驗的，哪怕是本科的畢業論文，也不是那么容易寫的，一年左右的時間，怎么都是必須的；如果是文科，龍一倆禮拜就能糊弄出來一篇）。

可是經過上個學期幾乎忙到吐血的切身體會，現在龍一無論如何不敢托大了。這個學期，除了英文免修之外，他每周安排的課程還不到三十節，已經是他們班最少的。可是看著工作日歷上茫茫多的“個人事務”，龍一很懷疑，如果自己堅持把這三十節課一節不拉的上完，每天還有多少時間睡覺，恐怕都會成為問題。

“暫時先這樣吧，明天我找老宋（龍一的輔導員宋文休）說說，除了全院統一安排的大課，不允許推遲，看看指定選修，能不能再去掉兩門，每個星期二十節左右的課，應該能應付的下來，實在不行到學期中間再說好了。”

面對“殘酷”的現實，龍一終于妥協了，再不去想那什么三年畢業的事情。就他這樣的，四五年能完成本科學業，已經很了不起了。

“唉，咱家大少爺終于想通了，不容易！”

龍一這個決定，苗璐是最開心的，這意味著龍一就有了更多的時間去天影動漫那邊，有他直接跟朱景民溝通，苗璐自然輕松的多。

“這樣也好，我……呃，也少選幾門好了。反正你現在這個架勢，畢業時間怎么都要五年朝上了，我也按照這個調整計劃吧。我可不想到畢業的時候，真的變成你的學姐……”

……

聽罷龍一的來意，宋文休露出一個不出所料、卻無可奈何的表情。

他抬手從辦公桌上拿起一個文件夾，隨手翻了翻，從里面抽出一張紙遞給龍一，略有些感概的說道，“你的音樂天賦無人能及，那首《沁園春·雪》，氣派大的更是直逼東坡先生。可是作為一個物理學人、也作為你的老師，我還是希望，你能在咱們的專業領域有所建樹……”

就在龍一低下頭看成績單的時候，宋文休起身踱了兩步，繼續說道，“上學期，我跟任課老師都有過交流，所有的老師，沒錯，就是所有的老師，都對你的悟性、專注和努力，非常的贊賞。當然，我個人也是同樣的觀點。之前我能想到，你成績應該不差，可讓我、讓所有任課老師，都沒想到的是，你居然能考全班第一……”

“雖然上學期，不管是上課還是作業，你確實都很認真。可是你那些同學，認真程度并不遜色于你，尤其是，他們可沒你那么多的個人事務，在功課上下的功夫，只會比你更多、更專注。最終，呵呵，卻被你一個歌手實力打臉，我真的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說老實話，到現在我都沒想清楚，回頭我究竟該用什么理由，去安慰那幫當慣了學霸的小家伙……”

數學分析97、常微分方程92、普通物理94、算法與數據結構93、普通物理實驗95……

龍一必須承認，當看到這樣一份成績單的時候，那種發自內心的成就感和滿足感，幾乎要按捺不住。得意忘形之下，宋文休患得患失的吐槽，他根本就沒聽見……

事實上，對于成績，龍一沒太往心里去，只要能超過全班平均分，順利的把老王同志的記憶融合掉就好。當初考完試，他也只是覺得題目雖然有點怪，但不算很難。至于能考多少分，他感覺應該還不錯，可畢竟沒個準數。現在看起來……少爺我在物理上，也還是有點天才的！

當然了，龍一能有這樣的成績，老王同志的記憶功不可沒。可是那些記憶終歸是死的，對于平時學習過程中的吸收理解，確實有幫助，但面對具體問題，卻替代不了龍一自己的思考。在考試的時候，那些數學題、物理題，光知道理論和基本的解題思路，有個鳥蛋的用處，還不是得按部就班的計算證明？

當龍一終于從狂喜中掙脫出來，正好聽見宋文休說道，“……小龍，你真的不考慮專注于學業？爭取成為第二個艾思坦和李玻爾？”

（注：李波爾，尼爾斯·玻爾的華/夏名。在龍一的時空，他曾經在燕大留學，師從量子力學創始人梁教授。20年代初返回丹麥，創立哥本哈根理論物理研究所，形成量子力學的哥本哈根學派，為理論物理做出重大貢獻。這位大牛在燕大留學期間，除了極其出眾的物理學天賦，還是一位極為優秀的足球守門員。二戰期間丹麥被小胡子占領，他逃到華/夏正式入籍，并在華清物理系任教。他是艾思坦教授的密友，可學術上，倆人卻是相愛相殺幾十年的最大對頭，這也是他入籍華/夏后，卻拒絕在燕大任教的主要原因。艾思坦的小提琴水平和李玻爾的守門技術，都是專業水平，但他們最終選擇了物理研究作為終身的追求）gu酷j匠網…唯fo一{正j版{r，-其%d他☆都…是盜版z‘0

龍一俊臉一紅，好吧，自己終于還是要辜負老師的“殷切期望”了。畢竟自己學理論物理的初衷，嗯，確實有那么點功利……

他有些結結巴巴的說道，“呃……那啥，宋老師，介個……學業我自然會堅持下去，而且也會認真對待……但是……”

一看龍一吞吞吐吐的樣子，宋文休就知道，自己剛才說的一大堆，恐怕這家伙一句都沒聽進去。嗯，聽沒聽見可能都是個問題。不過這才應該是正常反應吧？

他再次苦笑了一下，伸手阻止了正在挖心掏肺組織語言的龍一，“好吧好吧，不用但是了，人各有志，我都能理解。事實上，上次迎新晚會時候，音樂學院的李校長（李曼）為了挖你跳槽，對咱們劉校長說過，咱們國家基礎科研實力已經很強，從來不缺物理學家，但缺少擁有國際聲譽的音樂大師，也許他說的是對的……既然你最終選擇了音樂，那就繼續努力吧！”

宋文休頓了頓，把心中的些許失落徹底甩開，換上了一副真正燦爛的笑容，“《我的祖國》很贊！《新兵連進行曲》也不錯，《窮開心》……有點鬧，不過多聽幾遍，也挺有意思！”

當龍一有些蒙擦擦的走出宋文休的辦公室，身后突然又傳來宋文休的聲音，“對了，《天龍八部》能不能先給我發份電子版，網上鬧騰成那樣，連我都有點好奇了，當你老師總要給點福利吧？”

“那必須的！我一會兒就掛到班級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