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蝴蝶，我經常陷入沉睡，記得印象里，有一名上仙送了我一個花圃，我在花圃里沉沉睡去，夢里光影變化。依稀記得，夢里似乎有苦有澀，有酸有甜。我聽到了上仙的心聲，他的心聲明明深愛著某個人，可他自己毫無所覺，一次次地傷著那個人，逼著那人走上無情道。曾聽人說過，有情的人修無情之道，無情的人偏選有情之道，結局總不盡如人意。或許那人也是如此，明明有情偏偏選了無情。后來，模糊感應到那人成神了，心想，有情無情總歸不是非黑即白的。送了我一個花圃的上仙竟然進了我的夢，上仙心心念念著卻不自知的那人帶著她的同族也進來了，還有一個讓我感到很不舒服的氣息。我在夢里略有些不安，想要醒來，卻掙扎無力，只能似夢似醒順著心意參與了那人搭的戲臺。愛是什么，我并不能理解，夢里的我對上仙非常執著，總能想方設法地與他拉上關系。我看著上仙面無表情地虐著深愛他的小鳳凰，看著小鳳凰在火中化為白骨，上仙小心翼翼地拾撿起小鳳凰的骨頭，我在一旁嘲諷，“既然舍不得，何必那么狠。”上仙不答，抱著白骨交給了那人，那人開始不接，上仙不放棄，那人與之僵持了許久，終是接了，我能感覺到那人發自靈魂的悲痛，明明是很深很深的悲痛，給我的感覺卻很淡很淡。那人也是個有故事的人，我用從凡間學來的話總結那人。夢里的時間是混亂的，我在時間前沿見到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鳳凰，順手幫了她一把，我只是順從本心，然而夢里的我并不知道小鳳凰是誰，我們交好，然后因為上仙分歧。上仙離開，小鳳凰日日守在門前，我有時會陪著她，有時不會。小鳳凰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我勸她進屋，替她守在門前，然后恰巧遇見上仙回來。上仙問我，我一直在等著他嗎？我鬼使神差地沒有反駁。其實上仙他心知肚明，只是故意如此，在我的夢里，我總能有意無意地獲得別人的思維，別人的想法，于是我看到了那人與上仙之間的一切。那人成了神，上仙與她的過往沒有她的允許，誰也沒辦法宣之于口。甚至原本應該因為情劫反噬的上仙，如今還好端端在出現在我的夢里，我懵懂的意識無法理解，她們是有情還是無情。我把小鳳凰外嫁了，上仙沒有反對也沒有支持，小鳳凰連嫁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嫁了，我不知道該感嘆什么？感嘆小鳳凰的蠢？自己的惡毒？那人跟著小鳳凰走了，讓我感到不舒服的氣息跟著那人，我潛意識里松了口氣。再見小鳳凰，小鳳凰無比地狼狽，而我還在她耳邊說著戳心窩子的話，小鳳凰走上安排的路，白日飛升，當時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哭著起誓，我欠小鳳凰的，來世還她一條命可好？期間我曾無數次想要醒來，可被那人無情鎮壓了，小鳳凰才第三次涅槃，人已經快承受不住上仙帶給她的打擊，我想起了那人，那人曾歷經七次比小鳳凰更痛的悲哀。我想要醒來的主觀意識總算影響到了夢里的自己，這次，我沒有硬和上仙拉上關系，我沒有想到的是，我的夢這么快就破碎了，那人打開關著我的本體的盒子，我扇著翅膀飛走，心思卻留在了那人身上。上仙以為他對阿凰有情，對那人只是為還因果，因果因果，何謂因果？上仙編織一次次的謊言將過去的那人傷得體無完膚，那人成神了，上仙也沒了仙骨，上仙體內的仙骨是那人強行留住的，目的可能只是為了讓小鳳凰經歷一次。我感受到那人若有若無的信念:你不想成神，我非要你成神，你欲修有情道，我非逼你轉無情道。是對是錯？上仙以為自己無情，最終過錯了情，親手埋葬了自己。小鳳凰尚且懵懂，以有情入世，偏偏成了無情成神，小鳳凰理解了那人的恨，那人的苦，那人的求不得，卻沒法走出那恨，那苦，那求不得。從此，小鳳凰高居神壇，上仙墜入凡塵，卻不是因她而墜。小鳳凰只能無情無欲地俯視著茫茫眾生，無悲無喜，然而真的如此嗎？我詢著波動而來，停在小鳳凰的鼻梁上，將那人的悲痛傳達給她，她瀕臨崩潰的神性終是穩住了，我扇動翅膀離去，來到那人的神座，在那人的神座上結繭沉睡。這次應該沒有人搭戲臺子要我跟著一起入戲了吧？我沉睡前如此想道，然后，我看到了那人和那個讓我感到很不舒服的氣息再次出現在我的夢里。還能不能好好沉睡了？我憤憤然地想道，結果看到那個讓我感到很不舒服的氣息和那人打了起來。雖然多數時候是那人在虐打前者，不過看前者不斷招惹那人的架勢，估計也是不在意的。我破罐子破摔地等待兩人玩夠了離開我的夢，然而，那人一點也不走尋常路。以身飼道是什么路？我活了很久，久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可是從沒見過這條路，一個神以身飼道？為什么？于鳳，這是那人的名字，可那人一向自稱明希，明希？有什么特殊的意義嗎？讓我覺得不舒服的氣息，是龍族的古神，我的記憶里曾有過一段被龍族龐大的身軀追趕的畫面，難怪我一直對古神的氣息感覺不舒服。古神似乎也是不理解的，呆呆地回了虛空，撐著下巴沉默寡言。我在神座崩散時醒了過來，剛飛離神座就聽到古神充滿惡意的聲音:“清蒸蝴蝶？”我一抖，莫名覺得似曾相識，趕忙飛走。最后，虛空被古神以一己之力分離，九天仙界，神界，凡間，成了無法出入的獨立三界。天道在那人以身飼道之后，對古神應該是多有偏頗的吧，雖然我至今也不明白那人為什么要以身飼道，畢竟天道很完善啊，不過，神的想法，誰知道呢？我聳肩，繼續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