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謾罵

天光微亮，公雞打鳴，江氏起來干活，給家裏做早飯。

白薇睡得不踏實，身下的床板很硬，腰酸背痛。

院子裏有動靜，她一骨碌爬起來。

沈遇不在屋子裏。

白薇鋪好床，箱子裏只有兩身秋裳，她挑出一件藍(lán)色粗布衣裳換上，去竈房打水洗漱。

走進(jìn)竈房聞到一股苦臭味，像是中藥，細(xì)聞又有一點清新的氣息。

她看著竈臺上那碗黑乎乎的湯，飄著干樹葉，氣味從這碗湯裏飄出來。

“這是給你爹和弟兄吃的。”江氏見白薇盯著苦菜湯，催促她去洗漱。

白薇點頭，去水缸打水，瞥向旁邊的米缸，只有一兩瓢細(xì)面，這是家裏最后一點口糧，其余的全抵了沈遇的診金。

洗漱完，她看著江氏用油樹葉子焯熟，往細(xì)糠上一滾一揉，做成團(tuán)子，放在鍋裏蒸熟。

她抿緊嘴唇，聽爺爺說過，他小時候家裏窮，青黃不接的時候為了度過饑荒才吃糠團(tuán)。這種東西尋常給豬吃，做魚餌。

“快去堂屋，馬上開飯了。”江氏將苦菜湯放在她手裏，讓白薇端過去。

白父和白孟、白離都坐在桌子邊等開飯。

白薇將苦菜湯放在桌子上，白離皺著臉，“昨天咱家辦酒席，不是還有剩菜？”

江氏將一盆糠團(tuán)擱在桌子中間，“一桌六個菜，坐十個人，哪有啥剩菜？”

那碗大米飯和豬肉蛋湯，還是特地留下來，盼著白薇和沈遇醒過來。

“沈遇呢？”白父問。

白孟道：“他回家去收拾東西。”

白離盯著江氏手裏的雞蛋兩眼冒光，伸手去拿，江氏一巴掌拍開，將雞蛋和稀粥放在白薇面前。

“你趕緊吃了去床上躺著，竈房裏給沈遇留了吃的。”江氏坐下，拿著糠團(tuán)吃。

白薇盯著桌子上的雞蛋，她剝開，分開兩半，放在白父白母碗裏。

江氏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