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一早起身，用完早飯，她就進(jìn)宮去。

為沈晚君請?zhí)t(yī)請脈的事情，交給沈遇，他會親自領(lǐng)著太醫(yī)去將軍府。

李公公與白薇乘坐一輛馬車，交代清楚宮裏的禮儀，不得直視龍顏。

白薇一一應(yīng)下，心中感激李公公。

西岳帝在御書房召見白薇。

白薇站在御書房外，等著李公公進(jìn)去通傳。

抬頭望著巍峨莊嚴(yán)的皇宮，飛閣流丹，碧瓦朱甍，令人心生敬畏。

“白姑娘，裏邊請。”李公公拉開門，請白薇入內(nèi)。

白薇將思緒斂去，緩緩入內(nèi)，一股無形的威壓撲面而來。

她目視前方，給西岳帝行一禮。

“抬起頭來。”

白薇抬頭，西岳帝身著龍袍，四五十歲的年紀(jì)，兩鬢已經(jīng)霜白。端是坐在龍案后，渾身依然散發(fā)出上位者的威嚴(yán)。

西岳帝幽邃精銳的目光落在白薇身上，聽聞她只有十七歲，心中詫異，真正看到，似乎比實(shí)際年紀(jì)還要小上一些。

“你是段羅春的徒弟？”西岳帝將視線收回去，望向龍案上擱著的富貴吉祥薄胎茶壺，赫然是白薇參賽的作品。

時(shí)刻放在案上供他玩賞，可見是真的喜歡。

白薇垂眸道：“回稟皇上，段老正是草民師傅。”

“他的薄胎玉雕最得朕心，你的玉雕比起他來，稍稍遜色一些，勝在你年紀(jì)小，假以時(shí)日，定能夠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西岳帝起身，他抽出一張宣紙，步下臺階，抬手示意白薇坐著說話，“你不必拘謹(jǐn)，朕欣賞有才德的人，不問出身。”

他將宣紙放在白薇面前，“你看一看，這副圖案，你可能雕刻出來？”

“草民先過目。”白薇雙手接過圖稿，展開一看，描畫的是薄胎雙耳瓶，瓶身描繪的是纏枝蓮紋，“皇上，花紋雕飾得采用浮雕技法。這種大件的薄胎玉器，草民大概需要耗費(fèi)上一些時(shí)間，才能夠?qū)⑺褡炼伞！?

“朕別無其他的要求，只需要線條流暢優(yōu)美，行云流水，一眼望去十分賞心悅目。厚薄度與那套茶壺差不多就行。上面紋飾多，你得讓它雜而不繁，華麗不庸俗，托襯出它的高雅。”西岳帝聽聞白薇能雕，他和顏悅色的提出要求，隨后又道：“你不必心急，朕給你半年時(shí)間。”

白薇算一算時(shí)間，緊湊了。

“你下去，朕等你的消息。”西岳帝端著茶盞，飲一口茶，“需要什么玉料，只管與李公公說。”

依照西岳帝的想法，是想白薇在宮中治玉，將薄胎雙耳玉瓶做好之后，再另做打算。

昨日劉公公回宮覆命，便將白薇的想法告知他。

西岳帝對玉匠師格外寬厚，他認(rèn)為好的玉匠師，需要具備敏捷的思維，若是他強(qiáng)行將白薇困在宮中，便會抹殺她豐富的想象力，靈感枯竭，制出的玉器便會失去靈氣。

因此，他并不會強(qiáng)人所難。

白薇以為西岳帝會提留宮一事，見他一個(gè)字不提，心裏松一口氣。

她起身，準(zhǔn)備告退，便聽西岳帝問，“你是沈遇的妻子？”

“正是。”

西岳帝笑道：“朕記得他，他是南安王的左膀右臂，他離開京城，不愿為朝廷效命，南安王十分惋惜。如今他回京城，是改變主意了？”

“皇上，我們是奉皇命如今，又正好外祖父七十大壽，為他老人家慶生，之后會回寶源府城。那裏盛產(chǎn)玉料，更有利我治玉發(fā)展。”白薇笑道：“草民能夠親自去場口尋找適合的玉料，為您打造出精美絕倫，渾然天成的玉器。旁人挑選的玉料，我的靈感會受到限制。”

西岳帝爽朗大笑，“朕拭目以待。”而后，又道：“你若將這雙耳玉瓶雕刻的合朕心意，朕重重有賞。”

“草民全力以赴。”白薇告退，出宮。

——

一輛馬車從威遠(yuǎn)侯府駛出來，停在凌府門前。

一位婢女自馬車上下來，搬放木梯放在一旁，掀簾攙扶常氏下馬車。

馬夫上前敲門，門仆瞧見是威遠(yuǎn)侯府的馬車，連忙進(jìn)去通傳。

高氏挑眉，“常氏？”她臉色一沈，冷笑道：“她也敢上門，打出去！”

沈晚君第一個(gè)孩子小產(chǎn)，就與常氏姑侄倆脫不了關(guān)系。

慣會在威遠(yuǎn)侯跟前搬弄是非，挑撥離間。

導(dǎo)致威遠(yuǎn)侯沒少惡心凌世華。

門仆立即回去看門，不將人打走，也不再開門。

常氏在門口等了一刻鐘，不見凌府有動靜，哪會不知道吃了閉門羹？

“你再去敲門！”常氏垂著眼睫，抬眼望著四周，左鄰右舍住的都是朝廷大員，凌家不怕丟臉，她又何必給凌家留面子。

婢女握著銅環(huán)砰砰砰敲門，“開門，你們快開門，夫人上門找大少爺。”

常氏也捏著嗓子說，“高氏，我知道你們一家子不待見我。你出身名門，最是知書達(dá)理，應(yīng)該知道婚嫁由父母做主。姐姐仙逝，老爺請冰人上門求娶，是我的父母親應(yīng)下這樁親事，我心中是不愿意的，給人做繼室本就不大體面，何況又是匆匆出嫁，侯府的白喜事還未過去，我嫁進(jìn)門不是平白給人戳脊梁骨？可我自己做不了主，但凡明白是非曲直的人，就該明白我心中的苦楚，夾在中間十分難做。”

“阿遇離京六年，老爺心裏牽掛他，派人四處找他，杳無音信，愁眉不展，生怕在外遭遇不測。如今好不容易派著他回京，他連家門都不進(jìn)，直接來了凌家。我勸老爺寬心，阿遇是個(gè)孝順的孩子，知道先來探望外祖父，讓老人先安心。可左等右等，只等來將軍府的消息，他上門將韓將軍給打了，我與老爺出面為他擺平。”

“我思來想去，阿遇是因?yàn)榻憬愕氖拢估蠣斣诮憬闶俏春掖胰⑽疫M(jìn)門，方才心生怨懟，不愿再回家。可是老爺他一心向著他們兄妹倆，喪婦長女不娶，他急匆匆迎娶我進(jìn)門，為的是兄妹倆的親事。阿遇誤會老爺了，我方才上門親自給他解釋，解開父子心裏的結(jié)。”

常氏說到傷心處，淚水流淌下來，“高氏，你開開門，讓我見見阿遇。只要他肯原諒老爺，就算讓我后半生青燈古佛，我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