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倓晚了三日才抵達南詔皇宮。彼時,南詔王似乎正在見客,李倓對前來替南詔王致歉的宮女擺了擺手,示意她們退下。
“這南詔王架子可真大,不知是誰竟能讓他失禮于小王爺。”陳和尚悻悻地將法杖杵在地上,對李倓道。
李倓立在南詔王替他們安排小憩的偏殿裏,眼光一直停留在偏殿門外。南詔王會見的是誰,李倓心知肚明。他故意遲了三日才到達南詔皇宮,等的便是這一刻。
夕陽漸沈,余暉透過偏殿窗欞投映在殿中四人身上,殿門外,響起了一陣嘈雜聲。
嘴角浮出一絲曖昧不明的笑意,李倓適時走出了殿門,與正從南詔王正殿走出的那一行人擦身而過。
“素聞蒼山洱海夜色極美,不知令狐大人今晚可有閑暇?”走過令狐傷身邊時,李倓問道。
“王爺不先見見南詔王?”令狐傷停下腳步,眼裏藏著幾不可見的笑意,他問李倓,“還是王爺早前就見過了南詔王?”
“令狐大人關心?”
“王爺在意?”
夕陽最后一絲余暉落下,南詔皇宮內的宮燈一盞接一盞地點起,借著通明的燈火,令狐傷的面容顯得愈發俊美,眼中的笑意漸漸退去,換上了一絲冰冷的寒意。
令狐傷那一問,李倓有些恍然。借著燈火,李倓藏起了眼裏不該有的神采,嘆了口氣,李倓笑著道:“令狐大人可愿賞光?”
“南詔王可要頭疼了。”令狐傷點了下頭,不再停留,直往南詔皇宮外走去。
在令狐傷走后,李倓收回了嘴角的笑意,與令狐傷朝相反的方向而去。南詔王頭疼與否,與李倓并無關系。
南詔王閣羅鳳正坐在王座上,他的右手邊立著妖嬈美麗的孔雀王妃,左邊臺階下立著一須發皆張的白發健碩老者。
李倓拱手對南詔王行了個禮,他身后柳公子、康雪燭、陳和尚也隨李倓紛紛向南詔王行禮。
閣羅鳳虎目微張,見到李倓,閣羅鳳大笑了起來,笑聲直沖云霄。閣羅鳳身形魁梧,為人頗有膽略,年少便已成名南詔,乃一代雄主。
“小王爺對南詔之心,本王十分感激!”閣羅鳳將李倓身后三人一一打量,最后將目光定在李倓身上,二十四歲的青年皇子氣定神閑地與他對視,眼裏藏著的那一股覆仇之火,閣羅鳳看得清清楚楚。無利不與謀,不論是李倓還是安祿山,都有他們自己的盤算,而閣羅鳳是個審時度勢之人,有此良機何愁大業不成?
同樣出身于皇室,李倓在閣羅鳳面前保持著李唐皇子的高傲。閣羅鳳緩步走下王座,對李倓略微頷首,亦算是他對這位李唐尊貴皇子的回禮。
“有此三人,當保您霸業可成。”
閣羅鳳越過李倓,來到康雪燭、柳公子、陳和尚三人面前,向三人一一拱手稱謝,立在閣羅鳳身后的李倓眼裏劃過一道寒光。縱使如閣羅鳳這樣的梟雄,也要仰仗外力,李倓嘴角浮出了一抹不屑的笑容。這一閃而過的笑容,正巧落在了康雪燭的眼裏。
閣羅鳳本要設宴款待李倓四人,李倓借由旅途奔波疲乏婉拒了南詔王之宴,獨自回到行宮。屏退了隨侍幾人,李倓換了身便服,孤身往蒼山洱海趕去。
月光下的蝴蝶泉透明如寶石,四周繁花盛開,步入其間如同誤入仙境。這仙境裏,有一位謫仙已在此處多時。趁著月光,李倓不由得將目光定在了令狐傷身上。
年將四十的男人風華不減,與七年前相比,令狐傷多了一分郁郁。七年前這個男人給李倓留下的是一份冷酷與決然,現在,令狐傷給李倓留下的印象是冷漠與寡歡。
李倓提著一壺酒,放慢了腳步。他怕打擾這個人,怕打擾這一片幽靜。然而,終究會有人先打破這難得的安然。
令狐傷隱去了眼裏的悵然,微微側頭,冷酷的眼裏帶著了然的寒意,他伸手指著李倓手裏的那壺酒道:“花間一壺酒,建寧王興致頗高。”說罷,抬手奪下了酒壺,拍開封泥,將鼻尖湊在酒壺邊聞了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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