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欠你一個擁抱
在旁人看來,陸誠昀好像對唐念離世這件事沒什么太大的波瀾。參加完葬禮,看著她入土。甚至沒多待兩天,又馬不停蹄的回了市。
回去之后也沒消愁,又回到了自己的校園生活裏,上課,泡圖書館……做著自己的事情。陸誠昀似乎是刻意的想將唐念這個人徹徹底底的拋之腦后,像是要和她的留言對著干一樣。
日子一天天的過著,再次回到c市是大學畢業之后的某一天了。
他先去了爺爺的墳前,給爺爺分享這些年的一些事,又吐槽了繼母因為生怕他奪走家產而做出的些令人無語的事,最后他似乎下定了決心。
他說,爺爺,我要去見一個人,其實我一直害怕再去見她,但我真的很想她。這個人您也認識,只是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她。就這樣,我下次再來看您。
陸誠昀打了輛車,從這個墓園裏去往下一個墓園。一路上司機師傅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像在看一個連環殺手。陸誠昀有些無語,又懶得解釋。只是想著即將去往的目的地,和想見的那個人,手指無意識的收緊,死死地抓著手機。
天氣不好,此刻正是陰云密布,風也在咆哮著,路邊的野花也因此瑟瑟發抖。他買了一束雛菊,雙手捧著,提步走進了墓園。
唐念被葬在高處,他一步一個樓梯緩慢的走著。抬頭看看天,心下嘆了一口氣,卻并沒有加快腳步。似乎是覺得這是個虔誠的事情,容不得一點慌張,他始終保持著慢速在走著。
終于,陸誠昀走到唐念的墓前。
黑白色的照片記錄著唐念最漂亮的模樣。她的生命永遠的停在最青春的歲月裏,永遠不會老去。唐念的微笑似乎有魔力,能讓每一個看見的人都被感染一樣。陸誠昀偏不,雖然他的確笑了,語氣卻充滿嘲諷。
“笑的真丑。”他點評道。
就像在許多年前一樣,他漫不經心的開著玩笑,等著眼前的姑娘無奈又嫌棄的回他一句“會不會說話”。
可事實上是,什么都沒有,沒有人能在回應他了,回應他的只有越發吵鬧的風聲,和因風而沙沙作響的樹。
他又笑了一下,是在自嘲吧。
陸誠昀把雛菊放在碑前,白色的雛菊映著少女的笑顏,一點也不般配。
他沈默的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天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下起了雨水,風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停了。
半響,才終于有了動作。
他左手附上墓碑,自然而然的將身子也傾靠上去,額頭順勢抵住墓碑上方,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他輕聲低語:“好久不見,我很想你”
陸誠昀是個膽小鬼,他從來沒有將喜歡說出口來過,從來沒讓唐念知道自己是怎樣的喜歡著她的,即使她已經不在了,當著她的照片,也不敢講喜歡說出口來。
剛停下的風又肆意的吹起來了,雨越下越大,直澆的人骨頭發冷。秋雨蒙蒙,遮住了誰的視線,又遮住了誰的愛意;風聲獵獵,擋不住誰的心跳,又擋不住誰的思念。
他伸出右手擁住墓碑,雙手下移,形成一個環抱的姿勢。
陸誠昀一直沒有哭的,在知道這個消息后,在無數個輾轉難眠的夜晚,在別人問及初戀這個話題……他一次都沒有哭的,但是現在,感受著懷裏冰冷的墓碑,他的眼淚絲毫不聽管教,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又一顆,一滴又一滴,掉落在了她的碑前。
許久許久,才聽見他的聲音響在這墓園裏,響在她墓碑前,他說:“之前欠你的擁抱,現在還了。”
我們兩不相欠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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