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墨瞧著她哭的如此凄慘,便越發覺的心底郁結,厲聲呵斥道,“哭什么,他究竟如何了?”
梵音見她如此的緊張,這才相信這件事絳墨也不知曉,卻見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然后跪坐在地上,扯著絳墨的裙角。
“姑娘,二公子竟然要將院子里侍奉的丫鬟和嬤嬤們都趕出去,以后只讓小公子在屋子里念書,沒有他的吩咐,小公子便不許踏出房門半步。”
絳墨聽完反倒放心了,只要他能保全性命,今日便是茍且偷生又如何。
梵音越想越氣,一時間便怒道,“如今二公子被封為忠順王,可風光無限的很,可還不是踩著老爺的尸骨爬上去的,如今他反倒連小少爺也容不下了……”
“住嘴。”絳墨一下子變了臉色,伸手死死的拽著她的衣襟,然后瞧著四下里瞧過來的目光,只低聲道,“若你還想他活著,就管好你的嘴,你自尋死路我不管你,別拖累了阿怏。”
梵音嚇得連哭泣也忘了,只瞧著絳墨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以后跟著他可要受苦了。”絳墨死死的盯著梵音,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你可愿意?”
梵音噙著眼淚,“奴婢打小就服侍少爺,哪里有棄他不顧的道理,只要能陪在小公子的身邊,便是刀山火海也不會畏懼,若有半分的假話,便叫我口中生瘡,痛苦而死。”
絳墨見她如此賭天發誓的,心底不由得一軟,“你先走,以后我會想法子讓你回來的。”
然而絳墨的話剛說完,卻見廂房屋子里的丫鬟們已經抱著鋪蓋卷,抹著眼淚走了出來,管家嬤嬤跟在她們的身后,竟毫不在乎的罵著。
“你們這些小蹄子,有什么好哭的,離開了這里才是你的造化,以后還不知是怎么死的呢,如今可是忠順王府,不是護國公府。”說完她竟越發的得意,竟拿著手里的拐杖往那些丫鬟的身上打去,剎那間尖叫連連。
都是些花樣年紀的姑娘,往日里服侍桓怏,便是比外面的正經家的千金小還要嬌氣,哪里受的住這樣的苦。
這些丫鬟原都是梵音管教的,見她們挨了打,梵音怒喝道,“好端端的你為何要打她們,你們這些黑心的老婆子竟反了不成,小公子還在屋子里,你們在這里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
“呦,我當是誰這樣大的派頭,竟是梵音姑娘。”那管家嬤嬤滿臉的冷笑,“你被分配到了廚房里打雜了,還當自己是府邸里的一等丫鬟,以后還不是得在我的身邊聽吩咐。有些人便是站在高枝兒上又能如何,還不是得摔下來。”
梵音昔日里仰仗著桓怏,在府邸里竟如同半個主子一般,自然無人敢得罪她,便是昔日那馮夫人也得給她幾分的薄面,如今她的位置一落千丈,府邸里那些受了她的氣的人,只恨不得即刻上來踩上幾腳。
絳墨見這婦人竟冷嘲暗諷的皆是針對這桓怏,不由得心下大怒。只想起昔日護國公還在的時候,旁人誰敢在桓怏的院子里說這樣的話,如今將連這些老婆子們也開始奚落起桓怏來了。
“好生厲害的嘴,跟鍘刀似的,半點情面也不留了。”絳墨慢慢的走上來,將梵音擋在自己的身后,然后直視著那老婆子,“我為何從未見過你。”
“我姓呂,是鄭府里過來的,我家小姐年紀輕,只恐怕被那些輕賤的人欺負了去,老夫人便叫我進府幫襯著,如今便管著府邸里的丫鬟。”
那呂嬤嬤早就認出了絳墨來,也知曉就是她和桓蘅不清不楚的,而昨夜兩人更是不顧風言風語的,竟在書房里廝混,她也不過是想著敲山打虎,只一心想著降住了絳墨,而鄭薔卻是個直性子,以后定然會吃這丫頭的虧。
絳墨冷笑道,“我還以為是誰,這樣的派頭,但你記著這里不是你們的大大統領府邸,別忘了誰是主子,誰又是奴才。”
梵音原本就伶牙俐齒,又仰仗著比旁人讀的書多些,吵架的話竟從未落過下風。
很快那呂嬤嬤被她弄得啞口無言,適才挨了她的打的丫鬟們也開始譏笑起來。
那呂嬤嬤不成想她這樣年紀小的姑娘,竟這般的厲害,只怒道,“我們自然都是奴才,今兒姑娘又是什么身份,竟不知是小公子的小妾,還是誰的姘頭。”
而就在這時,卻見一陣腳步聲響起,竟是鄭薔被人簇擁著進來了。她穿著一身的干凈利落的衣裙,頭上的釵環也不過簡簡單單的樣式,瞧起來竟干凈爽朗,多了幾分英豪闊大。
她的人尚未走到,卻見聲音已經傳來了,“綠嬤嬤你還不快掌嘴,什么姘頭不姘頭的,這里可都是干干凈凈的姑娘們,可不是青樓的那些女子,這樣的渾話也說得出,也不怕教壞了這些小丫頭們,若是傳出去,豈不是笑話咱們府邸的人不知自愛。”
那呂嬤嬤忙笑著往自己的嘴上扇了兩下,只滿臉得意的看著絳墨,“是,都是我這老婆子的錯,還請夫人責罰。”
絳墨見她們主仆一唱一和的竟比戲文還熱鬧,不由得冷笑一聲,也不在跟她們計較了。
而就在這時,卻見小廝們竟將屋內的貴重之物搬了出來,那些古董花瓶,珍寶玩物之類的,竟堆滿了整個院子。
桓怏屋子里的東西原本就多,亦不知是誰給他的,皆是價值千金的東西。
絳墨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后看著鄭薔,冷嘲道,“夫人才管府邸之事,便先打劫起自己的家里來了,怎么,難道您變了土匪了不成?”
“夫君離開的時候交代過,阿怏玩物喪志,這些東西得搬出來。還有那些婢女們,一個個妖妖調調的,也不知起著什么壞心思,阿怏原本就心思簡單,只怕會被這些狐媚之人給教的壞了。”鄭薔的聲音陰冷。
絳墨知曉她不過是拿著雞毛當令箭而已,但這些身外之物散去了,能留住桓怏的性命也是值得的。
而此時卻見小廝們將那些東西給搬出來之后,便將那房門落了一把銅鎖,而窗戶也被死死的釘上了,這里當真成了監牢一般。
“你莫要太過分了,他畢竟還是桓家的人。”絳墨死死的盯著眼前的鄭薔,眼底卻是一片冷然。
“我何嘗欺負他了,我也算是他的長輩,即便大婚那日他揭了我的蓋頭,讓我受到那樣的奇恥大辱,我還是回原諒他的。”她嘴上雖然說著原諒的話,但眼底卻是無盡的恨意。
“你若敢傷他半分,我便要了你付出千倍萬倍的代價。”
鄭薔冷笑,“你不過是仰仗著你是青鳶而已,但我才是他現在的夫人,而我的父親又是他一心扶持的人,在他的心里,竟不知誰比較重要。”
即便面對鄭薔如此盛氣凌人的架勢,絳墨卻沒有絲毫的軟弱,她倒是不詫異她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因為她已經不在乎了。
“是啊,只要我還是青鳶,你的夫君永遠心里最重要的人便是我。”絳墨見她臉色慘白,便越發的想要打壓他的氣勢,“你父親一直想要幫他奪得皇帝之位罷,但他說了,只要他成了那九五之尊,我便是皇后。”
她說這話的時候是湊到鄭薔的身邊說的,而且聲音壓得很低,所以清清楚楚的看見鄭薔剎那間變得慘白的臉頰。
然而就在這時,絳墨正想要再次開口警告她若不想魚死網破,便不要將事情做的太絕,卻見她竟一下子栽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她身后跟著的丫鬟和奶娘剎那間連喊亂叫起來,而那呂嬤嬤更是滿臉的鐵青,“你這女人跟我家夫人說了什么,等二公子回來了,定然好生的整治你。”
站在絳墨后面的梵音也走了過來,滿臉興奮的扯著絳墨的袖子,“你好生的厲害,竟將她給嚇暈了過去。”
絳墨只呆愣住了,也是滿頭的霧水,良久才開口道,“不會吧,這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她竟能氣的昏過去。”
而她正喃喃自語著,卻見眾人已經將那鄭薔給弄走了,一個個心驚膽戰的模樣,好似絳墨惹了天大的禍事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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