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黎止中途醒來過一次。
陳橋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找到他的，還順帶把他帶到了莫琳的屋裏，大的小的見過的沒見過的儀器擺了一屋子。
魔靈和溫格也不知道去了哪裏，他一睜眼正對上的是陳橋舟那雙銀灰色的眼睛。黎止像是忽然被開了光，居然從陳上將一貫沒什么感情的眼睛裏看出來了擔心這個詞。
鬼使神差的，黎止伸手拍了下他放在床邊的手，輕聲道：“你放心。”
這三個字像是有什么魔力，陳橋舟剛才還攥的死緊的手突然松開了。
陳橋舟不自覺的屏住呼吸，怕驚動了什么似的。
黎止說完這話，就又合上了眼。
下一秒那些回憶從四面八方涌來，不給他留一絲喘氣的余地。
“快，他要醒了——”
“鎮定劑呢？！！”
“來了來了，在這裏——”
“來不及了，準備植入。”
“可是……”
“立刻植入——”
……
嘈雜的人聲又像潮水一樣退去，只留下一片死寂，黎止恍惚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和空空蕩蕩的室內留下的回聲。
這感覺很難形容，硬要說的話倒是和他第一次發情期產生的假性發熱有點兒像，他只覺得自己整個人昏昏沈沈的，分不清自己是在哪裏，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黎止覺得自己像是沙灘上的逐漸干涸的一條魚，被陽光曬的無處可逃，只有往更下面逃這一條路。
他在一片眩暈裏又想起陳橋舟的臉，忽然不合時宜的記起來他們其實是有過一段很親密的時光的。
不過那都是很久遠的事情了，他們之間的感情也大多在之后的對立中消磨干凈，沒有給對方留一絲懷念的余地。
——
那是分化期之前他過的最后一個生日宴，當時黎止出眾的天賦已經初顯，是個眾人被捧在手心的小天才。再加上他的身份，別人見了叫聲殿下都不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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