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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壞人（1 / 3）

眼前的景象朦朦朧朧，好似籠上一層灰色的霧氣，她好像被什么人背在身后。

一時(shí)間仿佛陷入天旋地轉(zhuǎn)，木階、花燈諸如此類的物件兒都顛簸起來，秦晚妝轉(zhuǎn)得渾身難受，酸水順著咽喉上涌，但她一點(diǎn)兒氣力也無，指尖輕輕顫抖。

恍恍惚惚間，她聽見身邊竊竊的私語。

“老爺，下面兒那個(gè)瞧著是個(gè)練家子，會(huì)不會(huì)招來什么禍患？”

對面肥肥的中年男人哼了一聲，言辭含糊：“再?zèng)]有比樓頂那位更大的禍患了。”

壞人。

秦晚妝暈乎乎的，掙扎著翻動(dòng)兩下，動(dòng)作小得幾不可見，她張開嘴，用盡最后的力氣咬上身下的麻衣，尖尖的虎牙觸上布料，留下不深不淺的痕跡，她嗚嗚咽咽的，惡語惡氣：“壞人”

一計(jì)手刀劈下，小病秧子掙扎兩下，漸漸昏睡過去。

章林甩甩手，睨了一眼小廝背上的小姑娘，言語間帶著顯而易見的惋惜，“擱在平日，這也是個(gè)千金不換的玩意兒，可惜了。”

但他轉(zhuǎn)而一想，賺再多銀子也沒有一條小命兒重要，心情又松快下來，催促道：“趕緊的。”

章林?jǐn)y小廝推開樓頂?shù)拈T時(shí)，里面并沒有人，屋內(nèi)昏暗無光，重重疊疊的帷幔陰森可怖，直直垂到地上，彎刀開了鞘擱在床頭，閃著泠泠的碎光。

渾似閻王殿，埋骨場。

章林縮縮脖子，呵呵笑了兩聲：“擱那兒擱那兒。”

說著加快步子往門口邁，腳步乍然頓住，他僵硬抬頭，對上冷厲得不帶一絲溫度的目光。

鶴聲今日穿了件黑袍，布料暗沉，像暗潮涌動(dòng)的深山幽谷，他的眉間堆滿了戾氣，一言一語都帶著游離世外的冷漠和頑戾，“找死嗎？”

章林腿一軟，爛泥一樣癱在地上，壯著膽子賠笑道：“爺、爺小的得了個(gè)好東西，特意來孝敬您”

“孝、孝敬您。”他咽了咽口水，只覺喉嚨都梗塞起來，一顆心撲通撲通幾乎要沖出胸腔、跳入洗梧江。

“孝敬？”

鶴聲懶懶掀起眼皮，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好玩兒的事，冷嗤一聲繞過他，慢悠悠往前走，修長蔥白的指節(jié)按上彎刀：“孤也有個(gè)好東西。”

彎刀鋒利的刀身流水般劃過黑暗，紗幔被輕飄飄切斷，晃蕩著落到地上。

對上鶴聲眼底作弄老鼠一樣的哂笑，章林的心卻好似有千鈞擂鼓重重錘下，砸得他腦袋眩暈?zāi)樕珣K白。

他就不該腦子一抽劫人來討好他。

這就是地獄里爬出來的東西，連人都稱不上。

冷汗順著額尖流下，他掙扎著，手腳著地往后退：“爺爺您歇著，小的先退下了。”

輕輕的笑聲落在房間里。

章林頭皮發(fā)麻。

腳步聲越來越近，喉嚨像被什么扼住一樣，章林幾乎喘不過氣，他能清楚地聽見耳邊時(shí)不時(shí)落下的腳步聲，和自己愈發(fā)劇烈粗重的呼吸聲。

良久的沉默。

腳步聲停了，與此同時(shí)，章林能清楚地聽到紗幔中響起的嗚咽聲，像細(xì)弱的小貓兒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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