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

面包車在郊外的一處廢棄工廠停下，外面的大門年久失修，在開門的時候發(fā)出咯吱的響聲，劃破了夜的寧靜。

“不枉我們在這小子住的地方蹲守了半個多月，這不，不費吹灰之力就給抓過來了。”說話的男人身材魁梧，腦袋卻異常袖珍，像個沒吹起來的氣球頂在脖子上。“不堪一擊，誰能想到大哥竟然栽在他手上。”

帶鴨舌帽的男人露出面容，一條蜈蚣似的疤痕盤踞他的左眼下，顯得兇神惡煞，“二哥，我們綁了這個小兔崽子就能救出大哥嗎？”

“大哥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判了終身□□，還怎么救？我們現(xiàn)在是替大哥出氣！去，把這小子綁起來關(guān)到房間。”

鴨舌帽男人說道：“這小白臉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大哥竟然說這小子身手不凡！”

“哪那么多廢話，還不快去！”

一旁的另一個小弟扶著相思，好奇問道：“二哥，我就是想問問，咱們要怎么處置他？”

“先折磨他幾天，再把他賣出去。”

“要吊著打嗎？”

“嗯，記得棍子上蘸辣椒水。”

相思被一盆帶著冰渣子的冷水澆醒了，他掙扎的想要起身，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腳都被綁的嚴(yán)嚴(yán)實實，勉強(qiáng)抬頭看向帶著鴨舌帽的男人。心裏雖然恐懼，表情卻維持的恰到好處的正常，“你們是誰？想要做什么？”

“你可還記得之前被你親手送進(jìn)監(jiān)獄的王鳴箏？他是我大哥。你覺得我綁你過來是想做什么？”

“王鳴箏害死我爸，他吸毒后開車肇事逃逸，那是他罪有應(yīng)得！”

男人狠狠扇了相思一巴掌，又朝著相思提了一腳，抓住相思的衣領(lǐng)，警告道：“你小子再胡說八道試試！”

“呵，他能想到讓自己的殘疾外甥頂替自己的罪行，就應(yīng)該知道被人發(fā)現(xiàn)后的結(jié)果！”

鴨舌帽被激的怒不可遏，從墻邊摸了一根手腕粗的棒槌，抵著相思的太陽穴，啐道：“今天我就要替我大哥報仇！”

說完便不管不顧朝著相思身上抽打。

鴨舌帽打了半天，累的氣喘吁吁，將手中的棒槌扔了出去，看著滿身是血，死氣沈沈的相思，順帶踢了一腳。他臉上好似蜈蚣的疤痕也隨著肌肉的顫動，變得鮮活起來蠕動著想要從臉上遁走。

鴨舌帽臨走前說道，“今天先放過你，明天可就沒這么輕松了。”

月光透過玻璃窗灑滿陌生的房間，像在相思眼睛上蒙了一層紗。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眼簾上的血混著頭發(fā)上的水珠落在地上，口中充斥著血腥味險些嗆住自己，腦子昏昏沈沈根本無法思考現(xiàn)在的遭遇。

他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qiáng)清醒過來，他瞇著眼睛打量著房間的擺設(shè)。房間簡陋的可憐，墻上的漆皮已經(jīng)掉的不成樣子，裏面除了一個沙發(fā)，就剩下一張臨時支起來的床鋪，根本沒有能夠自救的東西。

陷在黑暗裏的恐懼不斷地膨脹蠶食著相思的內(nèi)心，讓他忽然變得憤世嫉俗起來。十八歲的別人正在享受著父母疼愛的同時，和喜歡的人穿梭在校園裏談情說愛。而他呢，卻在一次又一次絕境中看到死亡朝著自己招手。

也許這就是命，命中註定孤苦無依，一生坎坷。

他絕望的笑了笑，那笑容帶著憂傷和憤怒。在月光的映襯下，沾著血漬和泥濘的臉蛋也變得無比妖冶。

天微微亮，相思再次被冰水澆醒。他抬起沈重的眼皮看向來人。

袖珍腦袋叼著煙，坐在沙發(fā)上一陣唏噓，“嘖嘖嘖，打成這樣，連爹媽都不認(rèn)識了吧？”

“這小子嘴硬，不給他點苦頭吃不知道我們的厲害。”

“那也不能朝著臉下手啊，不是告訴過你等過幾天賣出去，你把他臉打壞了還怎么賣個好價錢？”

“......”

“接著打吧，打到他嘴軟為止。”

袖珍腦袋俯下身，將煙頭摁在相思的胳膊上，猙獰的笑了半晌便離開了。

房間再次剩下相思和鴨舌帽。

鴨舌帽揪著相思的頭發(fā)迫使他抬頭，“想通了嗎？到底是不是我大哥的錯？”

“我要喝水。”

“老子問你話！”

“喝完水再回答你。”

“你特么的少給老子嘚瑟！”鴨舌帽惡意的提了兩腳，還是給他出去倒水了。

相思經(jīng)歷了一頓毒打，再加上夜裏饑寒交迫，臉蛋燒的通紅。他脫力的靠在墻上掙扎著手腕上的繩子想要解開。隨后看到了緊挨著自己的棒槌，又想到了對面的玻璃窗。于是忍著痛艱難的爬到對面，支撐著自己站起身來。

相思用被綁的兩只腳顫巍巍的支著整個身體，等待著鴨舌帽的到來。

鴨舌帽沒一會兒便端著一盆水進(jìn)來了，當(dāng)他看到相思直立的身體靠墻站著的時候，火氣又從頭頂沖了出來。他將手中的盆放在一邊，摸索著靠在墻邊的棒槌再次向相思襲來。

相思哂笑后順著墻滑到地上，棒槌落在了玻璃窗上，細(xì)碎的玻璃渣紛紛砸在他的頭上。他無暇顧及疼痛，利落的抓住一個玻璃碎片藏在手心，繼續(xù)接受著鴨舌帽的毆打。

曾晚凌晨回到家裏越想越覺得奇怪，一大清早便掛著兩個黑眼圈，不分時差再次給相思打電話，仍然無人接聽。就是豬也該被電話鈴聲吵醒了吧，而且相思也不至于一直都無視他的電話，怎么說他也算是從老板的身份過渡到朋友了。

曾晚心煩意亂的抓了抓雞窩似的頭發(fā)，胡思亂想片刻后給自己的弟弟曾昭打了電話。

“哥，你怎么這么早就起床了，昨天不是加班了嗎？”

“我剛給你發(fā)了個面包車的牌照，你讓黑老大查一下這輛車的行蹤。”

“......”

“我等會去看看小寶貝在不在家，你麻溜的，查完趕緊告訴我。”

曾晚不等對方說話，就急忙掛了電話。他匆忙洗漱完便開著超跑再次來到了五云小區(qū)。這一次他毫不含糊，停好了車子后憑著記憶直接上了樓。

門虛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