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離開學校緊緊四天，回來后錢焉也顯得頗為淡定，但學生們卻似乎非得熱出點什么禍事才更有趣的樣子，看過來的眼神裏滿是探究與好奇之意。錢焉對這些都坦然自若，悉數笑納，偶爾還微微笑著看過去打個招呼。這樣兩天下來學生們反倒安定下來，反正錢焉的流言蜚語也不是這么一兩日了，既然連老師都坐實不了，那最多只能猜測是不是錢焉因為長得好看才得罪了人，搞得有人天天在后面潑黑水——畢竟對于這么一個長得好看學習也優秀的學生，也是多少女孩子心中眼裏的白馬王子了。

兩個星期后有個重點學校的七校聯模，錢焉不得不把心思都沈下去讀書，但抵不過每次想到齊淵還有點春心騷動心猿意馬的感覺，于是就想狠狠揍自己的腦袋。都說戀愛影響學習，這話果然不假。但幸虧錢焉也是個自制力強的人，三五天下來，讀書的心思總算回來了。可惜好運不長，錢焉萬般幸嘆自己找回狀態的時候，韓蒙打了個電話過來，看著手機上顯示的名字，錢焉的太陽穴就突突直跳。

“那個許湛死了。”

這時正是課間休息的時候，錢焉幾乎驚得幾乎跳起來：“怎么死的！”

韓蒙也是一個頭三個大：“昨天傍晚走在路上出了車禍，被一輛槽罐車撞死，并且被跟蹤的人目擊，幸虧還認得出人臉，否則我都懷疑會不會偷梁換柱李代桃僵。”

錢焉的腦子一時假設太多，讀取緩慢。于是韓蒙繼續往下說。

“其實那份東西我是拖了好幾天才找到關系送了過去，齊家老頭是四天前才拿到手，我想齊老頭要動手查估計也是這兩天的事情，不過許湛竟然突然死了，我想你也覺得太過湊巧。昨天跟著的那個人和我說，許湛死了的才一個小時不到，齊老頭就立馬找人翻了那個涌慶園，似乎在找東西，但顯然沒找到。”

那東西沒找到。當時錢焉讓韓蒙只拿覆印件寄過去無非就是想讓齊父自己去搜，然后可以落實許湛的行為，而現在非但許湛死了，那東西還不見了。分明就是有人知道事情大事不妙就先下手一步。那人該是先前沒有意識到有這么個東西的存在，或者是一直求而不得 ，但是自從看到齊父那裏出現了覆印件，生怕許湛受質問扯出自己，才滅口了事。如果自己是對方的話，要不是齊父動作太快，最好還會找機會把這本東西不動聲色重新放回去。

然后齊司杰三個字不用幾秒時間就跳到自己的腦子裏。

如果真是齊司杰做的，那這個東西應該已經在齊司杰手裏了。而且齊父身邊有齊司杰的人。

上課鈴響，錢焉是完全沒有註意註意到，反而逆著人流方向走去房頂。

“這個東西要破譯并不難吧？”錢焉靠在樓頂欄杠上，冷風獵獵吹著臉發疼。

韓蒙笑：“應該不難吧。雖然對我們來說像是天書，但專業人士說不定看來也就小菜一碟。何況那個許湛也并不是什么專門學這個的，估計也就三腳貓功夫。”

“你把東西是全部都覆制了一份給齊老爺的？”錢焉不得不再確認一次，“是否一字不差？”

“那當然。我手上找到的那些是全部送過去的。你這還不相信？”韓蒙多少有點委屈。

錢焉也沒什么心思去安撫他了，想了想說：“萌萌，找個人，把它翻出來吧。嘴巴一定要緊。”

現在已經扯到人命，那人對齊淵是動了殺心的。他實在是有點擔心，畢竟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許湛的底細。錢焉甚至以為在將來跟齊淵一起或長或短的日子裏，許湛會孜孜不倦地出現在他們面前，可惜世事無常，許湛竟然就這樣再次死去。但是雖然他死了，事情卻不會就此結束。

電話那頭的韓蒙語露擔心：“怎么突然想到這么做？齊家老頭不是傻子，他比我們都精，既然他會去搜許湛，說明他已經把這個事情放在心上，也知道本子裏涉及的東西已經洩露，自然會找相應對策。小焉，我們已經做到頭了。你就算想幫忙又能怎樣？”

韓蒙早就看出錢焉對齊淵的感情，但是他不沒想到他會完全把自己也扯進去。誰都知道這不是什么好事，整個省城和齊盟都在風口浪尖上，錢焉的身份就算被剁碎了吃了都不夠看，參合進去說不定就是個炮灰。錢焉本來怕給對許湛又給他使什么絆子，才讓自己去調查他，沒想到現在人家死了，錢焉倒是順道幫了齊盟一把。

可是韓蒙的話停后，電話這頭有的只有沈默。過了好一會，錢焉才說：“去做吧。”

韓蒙有點心酸，但是也不想去問。錢焉的沈默跟堅持已經是最好的回答。韓蒙懂他是個怎樣的人，他不相信自己能說服他。

“我會盡快把東西拿給你。”韓蒙笑著嘆了口氣，“小焉，你要照顧好自己啊。”

錢焉看著操場方向奔跑的學生，竟然感覺好遙遠。當他一邊期待能夠像個正常少年一樣生活的時候，偏偏不得不做一些別人一輩子都經歷不到的事情。以前，是被迫的，現在卻似乎多少有點是自己選的。他想起前一世自己和韓蒙兩個人一起笑一起哭，在冷冬裏取暖互相慰藉鼓勵活下去，而現在，兩個人走的跟以前確實全然不同的了。這終歸是……好起來的吧？

“萌萌，你能不能再幫個忙。”錢焉猶豫著開口，“能不能，把齊老爺身邊的那個人，找出來。”

電話那頭是沈默片刻，韓蒙終究開口：“抱歉小焉，我做不到的。這根本就不太可能，我沒有這個能力的。”

齊淵又是好幾天沒有跟錢焉聯系，幾分鐘之前剛拿出手機想撥個電話，卻不料自己父親的電話進來了。父親從來都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鮮少給自己親自打電話，有事多數也由他人轉達，從自己母親過世后，他變得更孤獨而難以接近。現在想來，他甚至不確定父親的變化到底是因為母親或者更有司賢的原因，他有沒有因為司賢的死而在內心怪過自己。這段時間，司賢死前臉上的笑和那句“不要怕”常常出現在他腦海，齊淵不得不承認，那的確是個好人。

“父親。”

“大樂會給你帶一份東西。你看一下裏面的描述，如果跟你現階段計劃有重迭，必須全部變更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