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不管蔡和志怎么在牢房裏鬼哭狼嚎，門口值班的侍衛都不為所動。

當初他把所有出現染病苗頭的百姓關進來餓死，現在好歹有人給他送飯吃。

幾天之后，蔡知府沒有染病的消息傳進溫斐耳朵裏時，她也拿出了更快速的分離血清的辦法。

原本她用絲織品過濾，速度很慢不說，還容易帶上系統所謂的纖維雜質。溫斐干脆讓匠人重新打了一個帶引流口的容器，力道合適，就能控制只倒出最上層的液體。

反正整個軍帳內只有她一個人，守著幾盆血。

【建議宿主重新考慮，青州府在冊的百姓就有兩百萬。】

“你想說什么”溫斐已經習慣了這個時不時冒出來的系統，它比原來那個靠譜，但不通人情。有種人工智障的感覺。

【您的計劃缺乏實用性。】

“現在還有兩百萬嗎”溫斐帶著一點嘲諷的口吻問，系統不說話了。她接著說: “我知道那些太醫治不好這個病。”

“這不是以往的瘟疫，這是清除青州人民的程序。它只在這裏生效，也只能由我阻止。”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溫斐舉起自己的手，長時間的放血讓她手腕的筋脈和肌肉開始萎縮，連勺子都拿不起來。

“反正在葉秋霜出現之前，我有的是時間。”

【您這樣浪費能量，是會受到懲罰的。】

“好啊，那懲罰我吧。”溫斐閉上眼睛，說出的話居然帶著一點虔誠的口吻， “拿走我的記憶，收回我的力量……”

“但只要我再見到她，我就會重蹈覆轍。”微微顫抖的唇觸碰自己的掌心，溫斐下了結論， “你的神，它選錯了孕育我的容器。”

“我是你的一部分，我怎么可能不愛你。”現在，溫斐將臉埋在葉秋霜的懷裏，終于說出了這句更進一步的告白。

“你有自己的世界……”葉秋霜停下撫摸的動作，解釋的話有些蒼白無力。

“如果我不想要呢”溫斐沒有抬頭看她，但還是執拗地還嘴: “我以為你能從系統身上學到點什么。”

“你知道了”葉秋霜有點驚訝，短短一天內，溫斐給她帶來的詫異太多了。

“知道什么。”溫斐仗著葉秋霜看不見，貼著她的衣服像個變態一樣深呼吸。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葉秋霜身上那股骨香的味道，聞起來淡了很多，更多的是一種草木的香氣。

葉秋霜沒有回答，她在系統那裏見識過溫斐借題發揮的能力。她不打算這么輕易承認，但溫斐卻不想放過這么好的機會。

“發現……你從很早就開始喜歡我了。”她抓著葉秋霜的一縷長發，稍微加重力氣。

“嘶……”葉秋霜并不覺得這疼痛難以忍耐，她只是愿意配合溫斐。

配合她表演出一個正常人類的反應，倒吸一口涼氣，然后順著溫斐扯她頭發的力道低下頭。

一個忍耐很久，但小心翼翼的吻落在葉秋霜下巴上。

“真巧，這樣就不算是我在倒貼你吧。”溫斐說著，笑了起來。

“什么叫倒貼……”神明大人還不太能融匯貫通現代的知識。

“你猜!”溫斐卻不回答她的問題，當真是十分大膽，不把神明大人放在眼裏。

葉秋霜最后一次，加重了懷抱溫斐的力道。兩人緊緊相貼，呼吸可聞。

“時間不多了。”幾乎是同時，她們開口說道。

無需多言，雙方都知道，對方能懂自己的意思。

“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葉秋霜再度低頭，這一次她沒有親溫斐的頭頂，而是學著溫斐之前的動作，將吻落在她的臉頰。

“我也很喜歡……喜歡你。”

直到葉秋霜的身影，在軍帳內完全消失，溫斐才像脫了力一般倒在床榻上。

【您錯過了一次絕佳的機會。】

“閉嘴。”溫斐用還算完好的右手搭在眼睛上，閉目養神。

她的左手幾乎動不了，不僅是因為之前近一個月持續不斷的放血，更因為剛剛系統噤聲之后，她左手的掌心就開始發熱。

正如系統所言，世界意識認為這是一次絕佳的機會。

殺死葉秋霜的機會。

于是一開始只是發熱，到后來，溫斐覺得，是有一塊燒紅的烙鐵代替了自己左手的骨頭。

葉秋霜有沒有發現溫斐不知道，反正她是剛剛發現，自己的整個后背都被冷汗打濕。

葉秋霜走后，灼燒感也沒有完全消失，只是在以一種很慢的速度減輕。

“你講不講道理我剛剛伸手就能殺她嗎傻x!”

溫斐懶得去擦身上的汗，反正現在也不需要維持清潔環境制作血清了。

【系統推算，剛剛您動手，她不還手的概率有98.5%】

“我要是臉黑呢”溫斐想翻白眼，但她為了忍受疼痛，已經一點力氣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