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紋滾邊窄袖紗衫,只能看出一點點淡淡的藕荷色,素凈的白綾百褶長裙,淺粉緙絲的褙子,卻系著一條雪青的軟煙羅,讓眼前的美人兒愈發顯得肌膚晶瑩如雪,腰肢盈盈一握。
洛妍便在心里嘆了一聲:“原來這就是名詞解釋——‘我見猶憐’。”
美人兒向著杜宇辰嫣然一笑,眼波溫柔得幾乎能滴下水來,輕聲道:“二爺?!倍庞畛揭褤屔蟽刹剑鲎×怂?,皺眉道:“穿太少了,你的手怎么這么涼?”
杜夫人也轉頭去看,那美人便盈盈的一福:“夫人萬安?!庇智忧拥目粗邋吐暤溃骸耙娺^公主?!?
杜夫人用余光掃了下洛妍的臉色,便道:“你身子弱,又是剛從佛堂里出來,怎么不在自己屋里多歇會兒?”
杜宇辰的眉毛便立了起來,狠狠的瞪了洛妍一眼,卻見她臉上笑嘻嘻的,興致盎然的打量著敏兒,眼光十分古怪——若是男人,那叫驚艷,但女人這樣看女人……杜宇辰頓覺一拳打在了漿糊里,不但力氣落了空,更有種前所未有的古怪感。
袁敏兒也被洛妍的肆無忌憚的眼光看得身上發毛,心里忍不住便想:“柳思聽到的那個古怪傳言莫不是真的?她看起來怎么這般奇怪?!边@才發現,不知是因為換了燕人的裝束,還是“那個”原因,明明是平日熟悉的眉眼,眼前的這個女子身上卻煥發出一種前所未見的明艷光彩。心下一震,便去看杜宇辰,只見二郎也在看她,只是眼里卻不見了平日的嫌惡,頓時就警惕起來。
洛妍如今眼神卻是極好,袁敏兒神色變化雖然輕微,她卻看得清楚,心里暗暗的嘆息:“好一個水做的美人兒,可惜卻是個有心機的對頭。”想到這里,也就虛偽的笑了笑,一時卻想不出該怎么稱呼這個心機美女好,只能胡亂點點頭“你莫多禮?!?
袁敏兒便忙回答杜夫人的話:“是二爺忘記帶他的扇子的,我便讓木桃拿去夫人那里,她聽如霜姐姐說二爺來了公主這兒,趕過來時二爺卻好像在發脾氣,那丫頭膽小,便趕緊回來告訴我,我想著公主身子剛好些,擔心之下就趕過來了,還好沒事,看公主的氣色,竟是大好了?!?
杜夫人眼光微暗:這丫頭也不是個省心的,二郎多久能來這院子里一次?也不知道她還有什么不放心的!便笑了笑道:“你這孩子是個細心的,不過你是雙身子的人了,這早晚已經涼了,還是多在屋里休息的好。只是你既然有了身子,二郎在你院子里,卻得找妥當人照顧好才是?!?
袁敏兒臉色微微一白,這卻是明顯在警告她不能多事了,若說之前進佛堂,原是二郎手重了,她得頂這個缸,現在看這樣子,夫人待這個公主竟是和往常大不一樣了!當下卻不敢多說什么,好在找人伺候二郎這事情她原也想過的,只沒想到這么快就要用上,便柔順的笑道:“夫人說的是,我想著一定要摸樣好,性子也好的,挑了挑去,不能委屈了二爺,便定了瓊瑤,您看可還……”
一語未了,只聽洛妍突然狂咳了起來,抬眼一看,只見她扭著臉捂著嘴咳得十分厲害,好容易停了下來,轉過來的臉上居然類似于忍笑的古怪神色……見三個人都奇怪的看著她,洛妍忙拼命控制住臉上的肌肉,笑了笑道:“不小心岔著氣了?!毙睦飬s大罵:“你個沒出息的,有木桃自然有瓊瑤,你腦子里沒事浮現出一幅瓊瑤阿姨摟著杜二郎調戲的猥瑣畫面做什么?”
那三個人一頭霧水,只見洛妍已經垂目斂息,一副“你們繼續,我不存在”的樣子,只得又各自回過神來,卻覺得說什么都似乎都有點無味。杜夫人便點頭:“你看中的人自然妥當,這里已經沒什么事了,你還是回屋休息的好。”袁敏兒應了聲是,杜宇辰便欲扶了她一起走,卻聽杜夫人道:“二郎,你和我一起回去,我還有事情跟你說?!?
杜宇辰一怔,忙應了聲,又低聲叮囑了袁敏兒幾句,杜夫人則回頭跟洛妍道:“你身子剛剛好,我那里你這些天都不用去了,多多休息。”只見洛妍一楞,隨即才露出恍然的神色,微笑應是,心里頓時明白:原來她根本就沒想過早晚要去定省,心里頓時又是一沉,第二十次心道“原來真是不一樣了”,面上卻笑了笑,帶著杜宇辰走了。
杜宇辰臨走的時候,眼光卻忍不住往洛妍身上一掃,只見她已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愉悅表情,心里也是莫名其妙的一沉,面上卻冷哼了一聲,轉頭就走。
洛妍此時卻哪有心神理會這對母子的脆弱的小心靈?青青那邊能不能順利才是要緊!正想轉身,突然發現門邊的茶樹底下,似乎落了條白色的手帕,便輕輕咳了一聲,給小蒙遞了個眼色,低聲道:看看,別動。小蒙會意,往門口轉了一圈,回來時低聲跟洛妍道:“只繡了枝蘭花,看樣子不是下人能用的?!?
洛妍忍不住苦笑:原來那一對最拿手的卻是落東西,這個落扇子那個落帕子,也得讓她長長記性才好——雖然現在的她沒有半分興趣跟袁敏兒搶人玩兒,但聽丫頭們的話也知道,前身三年來過得越來越慘,自己固然有原因,但跟這袁敏兒的手段心機也大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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