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宴靠在床頭躺著,眼睜睜地看著他轉身走了出去。他停下撫摸木頭的手,嘆了口氣。他不懂,不懂自己,也不懂師傅,不懂這個世間的事,樁樁件件。
洛子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醒的,腦袋昏昏沈沈,一直在半夢半醒之間。許是噩夢后的虛脫;又許是安神茶發揮了功效,無從得知,也懶得去想,他翻身下床,走出院子外面。蘇亦正抱著木頭躺在藤椅上看書,蘇茗煙則在晾衣服。他走過去,看了看兩人,問:“什么時辰了?”
蘇茗煙扭過頭道:“申時了,你要吃什么,我給你弄點?”
洛子宴搖搖頭,“暫且不用了,我想去外面走走。”
“那你等我一會,我晾完陪你去,順便有東西要給你。”
洛子宴只得在蘇亦旁邊坐下,伸手逗木頭玩。木頭用腦袋蹭著洛子宴的手掌,流水般的軀體在兩人之間拉扯著,蘇亦有些不耐煩,把木頭往洛子宴懷裏推了過去。洛子宴皺皺眉頭,把木頭抱在懷裏:“師傅,我們去鬧市走走罷?來明教一年多還沒去過呢。”
蘇亦眼睛只盯著書,對洛子宴的提議充耳不聞。此時,蘇茗煙也整理好,走過來了,她拉起洛子宴的手,“走,我帶你去鬧市走走。”
洛子宴只得放下木頭站起來,看蘇亦絲毫沒有要去的意思,于是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道:“走啊,師傅你也一起去。”蘇亦被他拉起來,無奈只得跟著走。
明教的鬧市跟中原也差不多,無非都是賣些吃的,玩的小玩意。三人來到一檔烤羊肉串攤前站定,要了幾串烤羊肉,洛子宴兩串,蘇茗煙三串,蘇亦一串也不吃,嫌味大。
兩人吃得滿嘴是油,醬料沾了一臉。蘇茗煙癡癡地看著洛子宴,好一會,她噗嗤一笑,抬起手來,用手指輕輕抹去洛子宴嘴角的臟污。緊跟著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什么,說完拉起他的手,兩人快步走進人群裏。
不知道走了有多遠,洛子宴停下來,不耐煩喊道:“做甚么!你先松手!”
蘇茗煙只得停下來,從懷裏掏出一封信塞到他手裏:“可花了我不少銀兩呢,你要怎么謝我!”
洛子宴急忙拆開,只見信上的字跡龍飛鳳舞,氣勢如虹:
陸教主:
近日可安好,不知本座前兩次去信可有收到?
得知吾侄在貴教叨擾多時,深表歉意,煩請陸教主轉告吾侄,令其速來神魔教與吾相認。多謝!
洛南天敬上
洛子宴又反覆看了幾遍,才小心翼翼地折好信,揣入懷裏。他喜極而泣,緊緊握住蘇茗煙的手腕:“我終于找到了,我有親人了!謝謝你幫我!”
蘇茗煙也被他的情緒感染到了,拉起他的手:“走,我請你吃酒去。”
兩人來到一處烤羊肉攤前坐下,要了兩斤酒,三十串烤羊肉串胡吃海喝起來。到底喝了多少杯,中間說過些什么,都記不住了,只知道兩個人興致都很高,喝到最后,兩個人都醉得迷迷糊糊的,手拉著手回到院子裏。
這是洛子宴長這么大第一次這么高興,也是洛子宴第一次喝醉。
蘇亦抱著木頭躺在藤椅上,默默地看著兩個人,一言不發。洛子宴搖頭晃腦地走到蘇亦跟前,拉起他的手,“師傅,回屋睡覺。”
“胡鬧!”蘇亦大聲呵斥,并狠狠甩開了他的手。
洛子宴委屈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只得一屁股在藤椅坐下:“你不睡,我也不睡。”眼皮卻困得不由自主地合上。
蘇亦不理他,起身回屋。
蘇茗煙走過來,在藤椅坐下,靠著洛子宴的肩膀,打起盹來。
洛子宴真是醉了,醉得一塌糊涂,但他今晚很開心,很幸福。他摟過身邊的人,貼近她耳邊輕輕說了句:“我喜歡你。”然后在她臉頰上重重親了一口。
蘇亦從屋裏出來,手裏拿著件長袍,遠遠看見兩人親密的動作,便停住了腳步,又轉身回屋去了。
兩人就這么依偎著,一直睡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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