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足足六天的雨,終于第七天早晨霽雨初晴,撥云散霧許久未見的太陽掛在空中,敘敘溫暖的陽光照射下,在片片水溏裏折射出多彩的光。
一大早,攬?jiān)聦m的兩個丫鬟就開了門窗,把屋內(nèi)的悶濕水汽統(tǒng)統(tǒng)一吹而散,拿了掃帚抹布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遍。小綠與秋林來到攬?jiān)聦m已一月有余,各方面事務(wù)都熟悉起來,齊渃又是隨和的性格,兩個丫頭慢慢和齊渃親近得很。
裳兒在齊渃的暖磨硬泡下,終于試穿了那身新衣裳,湖藍(lán)色的外衫把她原本白皙的肌膚襯得更為鮮亮。老板的手藝不錯,只是聽齊渃的大致描述就把衣服裁剪的恰好,可惜袖子和裙擺稍長了一段,裳兒要搭理日常家務(wù),長了不便活動,齊渃提議下午一塊出宮去修改。
原本那件衣服領(lǐng)口已經(jīng)起毛,袖口的地方也因?yàn)殚L期磨損破了個小洞,裳兒打算把洗衣洗干凈后拿塊碎步縫補(bǔ)一下,所謂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bǔ)補(bǔ)又三年。
齊渃既然接下稗官這個差事,好說一月也有十兩銀子收入,除卻一月筆墨書籍的費(fèi)用,給裳兒做幾件衣服綽綽有余,便勸著裳兒,既然有了新衣服舊的衣服扔了就是,況且這件衣服已穿了三年,裳兒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當(dāng)初做的大,不過經(jīng)過三年那袖子那衣肩都顯得略緊,若不是主子靠不住,早該換了。
哪知裳兒毫不領(lǐng)情,白了眼齊渃,道:“奴婢就喜歡舊衣,才不是那種有了新衣丟棄舊衣的人。”
這話裏滿是酸味,齊渃莫名地自個碰了一鼻子灰,撓了撓頭道:“我哪說你喜新厭舊了,那這衣服留著,等過幾日,再做件新的吧。”
好歹主仆有別,就算齊渃再慣著裳兒,裳兒也是知道分寸,把那件新衣迭起用油布紙包起點(diǎn)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齊渃。
用過午膳,齊渃看看時辰差不多,就讓裳兒拿上包好的衣服,一塊出門,留下小綠和秋林看家。
小綠和秋林繼續(xù)把上午未完成的清掃工作做完,看看天氣不錯又舒爽宜人,主子不在自然不需要服侍,兩人搬了椅子搬了茶幾來到院子裏,又端來了瓜子零嘴,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拉拉家常。
兩人年紀(jì)相仿,都是良家人的兒女,秋林比小綠早進(jìn)宮半年年紀(jì)也略大,人情世故上也更加沈穩(wěn),小綠生性活潑,但聰明機(jī)靈從進(jìn)宮到來攬?jiān)聦m之間,只在嬤嬤那學(xué)了兩多月。
先帝至今,后宮嬪妃就不多,宮女較過去幾代帝王都少了許多,好不容易遇到和自己年紀(jì)相仿又性格好的,兩人嗑了瓜子打開話匣子。
從自家爹娘說起,然后回憶童年家裏阿姐阿弟,什么家裏幾畝田做啥行當(dāng)手藝的統(tǒng)統(tǒng)成為聊天話題,最后連隔壁村的什么王阿狗多看了自己幾眼都聊得滔滔不絕。兩人都是情竇初開的年紀(jì),對這類話題本身就感興趣。扯到這裏,話題自然到了齊渃的身上。
攬?jiān)聦m地處偏僻,又得不到皇上厚愛,在宮女賞賜方面比不上其他地方的,但齊渃為人真誠對待下人客客氣氣,自從那次刺客來犯,小綠和秋林更是對齊渃照顧的毫無怨言,同裳兒一樣,把齊渃視為天仙下凡般的存在。
“你說那個二王子什么時候才能來迎娶我們公主啊?”小綠往嘴裏扔了顆瓜子,回味起一個月前瞧見的那幅畫像。
“聽公主說起過,要等秋末才能來吧。”秋林扳了指頭算了下,“那還得六個月。”
“六個月!”小綠單手支頤抬頭望了蔚藍(lán)為的天空,眼睛眨巴了幾下,“那豈不是還有半年,這幾天我看公主經(jīng)常恍恍惚惚的,那次我給她屋裏抖塵,她竟然把椅子都給踢翻了。”
“是啊。”秋林歪了頭應(yīng)和道:“那天她練字的時候,盯著那毛筆就發(fā)了呆,連墨水濺到前襟都沒察覺。”
忽然小綠賊賊的笑起來,附到秋林的耳邊小聲道:“秋林姐,你說該不會我們公主是……”嗤嗤笑了一聲,小綠看看門外動靜,繼續(xù)道,“春心莫共花爭發(fā),一寸相思一寸灰了吧。”
被談吐中的氣息弄得耳根子癢,秋林拉開了兩人距離,用食指戳了下小綠的額頭,嗔道:“沒大沒小,竟然敢說公主懷……”那個字說不出口,秋林搖了搖頭,“我看未必,那二王子連一面都沒見著,單單一副畫像而已,怎么可能日日牽掛在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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