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留的小鼻子皺了皺。抱住我脖頸甜甜笑道?!拔也挪慌?。小舅舅說我是小男子漢了。以后要保護蘇蘇的。”
我心裏震了一震。平地裏有風吹過。我思緒幾番起伏。也不知淮寧臣現今如何了。
白術與我往回走。卻是前面有人低著頭走過來道。“蘇姑娘。公子差奴過來接您去喝杯茶水?!?
聽她話音應是陸景候從江南帶來的。我有些遲疑。她抬首笑了笑:“奴之前在溯州城南的宅子服侍過您的。您莫不是忘了?!?
我楞了楞。她又是對我楚楚一笑。貼近身來小聲對我說了句?!肮咏淮^不能讓郡主知道。還請姑娘快些隨奴過來。”
白術哎了一聲?!拔译S她去。”
那女子怔了片刻。笑得有些勉強道?!肮诱f了不能讓其他人跟著。奴也沒有辦法。”
我看了白術一眼。“不怕。我隨她去一會便回來。你們安心等我?!蔽移^去看小葛安排的那兩個護衛。交待道?!皠跓┠銈冋湛粗艿叫?。有什么事直接去找葛中尉。不必去找公子。”
我如今倒是更信小葛一些。那女子已是在前邊帶了路道?!肮哟藭r正在南苑裏等著姑娘?!?
公子。姑娘。
這兩個詞讓我心神有些微的恍惚。恰似戲文裏的才子佳人。也是讓紅娘來請時鶯鶯軟軟地說一聲道。“小姐。那廂的公子。已是候您多時了?!?
那話不似尋常日子裏說的冠冕堂皇的話??偸墙嗽S多的迷離柔軟在裏頭。正是那女子抿起櫻唇朝我輕聲一笑道“姑娘看。公子便在那處”。我在此時透過那些回憶恍恍惚惚地朝前望了一眼。陸景候一身錦衣似玉。將將回身望進我眼底。
我心裏撲騰跳了一下。隨即再沒了波瀾。
他緩緩地揮了手。四周的仆婢都斂息垂首退下。我看了看前邊。是似海一般開得灼灼的木芙蓉。他垂眉抿著唇將我手輕輕拉住。帶著我緩步踏進那一片廣袤的花海之中。
我走了幾步停下來。瞇眼笑道?!瓣懢昂?。這花顏色別致矜貴。你新婚時放在房內恰恰好?!?
他也隨著停了下來。靜靜回身看了我。他雙眸間一派波瀾不驚。似乎我與周圍他正徜徉著的芙蓉花海沒什么兩樣?!斑@芙蓉名三醉芙蓉。是我令人將上好的品種遍植此處。正是你從京中啟程的那日。皆是開了?!?
“三醉。”我垂眼看著木芙蓉笑了笑。緩聲道?!肮皇呛妹?。你洞房花燭是最喜之事。的確值得三醉?!?
他目不轉睛地盯了我半晌。頎長的手指隨意伸向一旁的芙蓉將其折下時也依舊在看著我。他將那朵命不久矣的花的枝莖拿著放進我手裏。道?!叭碥饺氐哪┒耸前咨?。誰拿這個放進自己新房裏。”
我心裏抽著笑了笑?!斑@我倒是忘了。還不知你對芙蓉了解得如此細?!?
“你喜歡的物事。我自然要了解清楚。”他緩緩道?!澳阍S久未吃八寶鴨了。今日我吩咐廚房……”
“陸景候?!蔽姨а廴タ此!拔覐奈聪矚g過什么芙蓉花。你此番卻是表錯意了?!?
“你從前的確是不喜歡芙蓉花??墒窃跀翟虑澳阍鴮χ揖┲性簝鹊哪侵贶饺卣f了句甚好。你卻是忘了么?!?
我笑不可遏道?!安贿^是一句甚好。倒難為你還能記到如今。只是我當時說的不過是甚好。哪裏到了癡戀的地步。我對所有物事都不過是喜歡了幾天便淡了。人尚如此。物更不論?!?
他面色有些發白。望了我張了張嘴。終究是未說出話來。
我將他方才遞到我手中的芙蓉花揚手擲向空中。笑了笑道?!安贿^是一株芙蓉而已。何處都能見到何處都能摘到。我便是再喜歡。也用不著你來給我了。”
他似乎在我轉身之時動了手腕要來拉我。我偏過身形道?!白D闩c發妻白首偕老。那些芙蓉花若是無用便都鏟了罷??ぶ魉騺怼!蔽揖従復鲁鲆豢跐釟??!安幌曹饺??!?
身后一片寂寂寥廖。他說話的聲音我聽不見。卻是有衣袖被風揚起蕩蕩擺擺。我閉了閉眼。越過那遍地鋪植的木芙蓉。終是不忍心肆意踏上去。另尋了小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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