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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他忘了我（2）（1 / 2）

“是你又來了么。”

我楞了足足有幾段輪回那樣久。是什么心境什么情緒。仿佛都不重要了。只要能見到他。便是余愿足矣。可卻唯獨(dú)。他為何說了個(gè)又字。

是在我不在的這段漫長的時(shí)間裏。另有人與他來看望么。

他的語氣神態(tài)極為熟稔。徑直垂手向我走了過來。我心裏沒來由一陣慌。軟著腳一直朝后退去。

他進(jìn)我退。他停。我依舊還是退。

他發(fā)現(xiàn)出一絲異樣。咦了一聲。輕聲道。“馨兒。不是你么。”

我看著他眉目依舊還是如從前一樣。可是以往眸中的戾氣。眉間的陰冷。都被莫名的一股光華沖淡得不像他自己。他收起那許多的繾倦柔情。又極為謙和地與我一揖道。“這位大人。敢問半夜前來。是有什么事么。”

我的心在平靜了一瞬后。突突地狂跳起來。他為何性格大變。淪為如此卑謙之人。

他的面容溫潤如玉。在皎皎月色之下更顯柔和。眉眼裏盡皆是流轉(zhuǎn)著無限華光。卻沒有一絲。是他從前霸唱天下的樣子了。

我顫著手。緩緩伸至面前。將大氅之外的一層面紗輕輕揭了。喚了他道。“陸公子。可還記得在下。”

他眉心稍稍一蹙。有些遲疑道。“公子的臉容。我似乎在何處見過。”

緲緲空寂。心蒼近死。

在那時(shí)我?guī)缀跻坏糜郎臅r(shí)刻。即便只有唯一一條黃泉道橫在我面前。我也從未擔(dān)心過。他會忘了我。

可他如今。是真的忘了我。還有了身邊新人。

我身后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皂靴毛氅與雪地接觸的沙沙聲清晰得不行。卻在我聽來。仿似一場夢境盡頭的更漏聲。

我恍神又看了那人半晌。說不出什么話來。肩頭被人從后面一擁而上。我驚覺回過身去。淮寧臣的聲音適時(shí)地響起。話音帶笑道。“好了。你見也見過。可該死心了。”

我粗嘎開口。干澀問他。“誰是馨兒。”

淮寧臣湊近我耳邊。帶了幾分狎昵。低聲與我笑道。“自然是日日來服侍他的小宮婢了。”

我霍地轉(zhuǎn)身過去。“你從未與我說過他忘記了前塵往事。是誰將他害成了這樣。”

淮寧臣將我雙肩按住。暗地使力要將我拽出去。我回頭哀哀看向陸景候。他那雙明亮的眸子水波無痕。看我同陌路一般。我頓時(shí)沒了力氣。淮寧臣手上略微加了些力道。我便隨著他出了宗人府的門檻。

在這被漫天的飛雪映得茫茫一片霧白的夜裏。我想著再最后回頭看他一眼。卻是還未回頭。大門吱呀一響。我驚得幾近要跳起來。回身看時(shí)。只剩下他的背影細(xì)成淡淡的一條白線。讓我見不得。留不得。抓不得。

回去之后。我大病了一場。不過淮寧臣逼我喝了幾副湯藥。又有自詡天下第一神醫(yī)的李老先生在側(cè)盡心診治。又讓我好了起來。

只是記性一下子減了太多。譬如我會總會忘記自己身處淑玉宮。將這裏當(dāng)成陸府的宅院裏。又或是忘記當(dāng)心正是冬末春初的時(shí)候。總會覺得有個(gè)人在自己身邊。會嚷著讓他帶我去看滄州秋日的木芙蓉。

淮寧臣為了讓我多說幾句話。陸陸續(xù)續(xù)地告知我那時(shí)陸景候?yàn)楹螘鼌s舊憶。

他道。我作為長平郡主的死訊一傳出去。他便在宗人府裏大鬧得不得安生。宮裏身手好的侍衛(wèi)都不能近身。女帝便拿了他陸家私底下聞名的散魂香。派人點(diǎn)了投到鎖了他的房裏。幾日之后。他終是安靜下來。卻是不認(rèn)人了。

他還道。女帝將計(jì)就計(jì)挑了個(gè)眉目稍微出眾的宮婢每日過去為他洗衣送飯。道是等到哪日。這宮婢能讓他死心塌地地愛上。就放了陸景候。并在別地賜他一座田宅。指婚他二人。

淮寧臣看著我沈默不語的面目。笑嘆道。“也是巧。那宮婢笑起來。是有幾分像你的。特別是她垂下眉眼的時(shí)候。若是隔遠(yuǎn)了隱隱約約來看。眼裏不好的。也會錯(cuò)認(rèn)了去。”

也好。他過了太多顛沛流離的生活。本就該是享清福的大戶人家的顯貴公子。若是有如花美眷在側(cè)。生活無憂。我還有什么理由不放手。

我本不想與淮寧臣說話。可他一直候在我身邊。巴巴看著我道。“蘇蘇。你隨便哼一聲也好。對了。這春日將近。北方東洲和云州一帶有潮訊。陛下派我去視察。或許這些日子便不能常進(jìn)宮來看你了。”

我閉了眼聽著。他默了半晌又嘆道。“你若是無聊。我去求陛下。讓你姐姐進(jìn)宮來看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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