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時從噩夢裏驚醒，一臉的心有余悸。徐芷寧上前伸出手在她額頭上摸了一把，觸到濕涼的汗珠，皺了皺眉頭，又松了口氣——可算是退燒了。又拿了毛巾給她把汗擦干凈了，有些愛憐地摸摸她的臉頰：“餓不餓？”

林時一直茫然地看著徐芷寧，這會兒呆呆地應了一聲，看著徐芷寧轉身要走，又隱約有不舍，身子比腦子先一步行動了，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別走”。

“嗯，我不走。”

徐芷寧回握林時，捏捏她的掌心，臉上有遮不住的疲色，眼睛也是布滿了血絲。林時最喜歡徐芷寧眉眼，不笑的時候，正正經經的，端的一副姐姐范兒；然而一旦這眸子裏染了笑意，林時便覺得，看著這樣的徐芷寧，整個天都晴了。只是這會兒，她眼神是柔軟的，過分地柔軟，暗藏著說不清地委屈和不安在裏面，看的林時心裏一疼，掙扎地動了兩下，想起身，給她的姑娘一個擁抱。

然而，她動不了。腰部以下完全動不了。她抿了下嘴唇，又嘗試著動了一下，發現還是不行，于是她揚起臉，無辜地看著徐芷寧：“二姐，我身子沒力氣，你過來，讓我抱抱。”

徐芷寧看了看林時，楞了半晌，眼淚就不聲不響的掉下來。吧嗒，吧嗒……一滴一滴砸在林時手腕和手背。林時看看徐芷寧，又低下頭看看自己手上的眼淚，臉上還是剛才那副無辜的表情，這會兒顯得有些無助和滑稽。

“你別哭啊，你一哭我心都要疼碎了。”

徐芷寧是被頸窩裏突然的濕熱給鬧醒的，好不容易把眼皮撐開，就看著林時埋在頸窩裏哭得身子一抽一抽的，嘴裏還嘰裏咕嚕不知道念什么咒語，一看就知道是做噩夢了。徐芷寧這會兒也顧不得困了，把床頭燈打開，輕輕地撫著林時后背，伏在她耳邊，語氣輕柔：“林時，乖，起床喝口水再睡，一會兒嗓子該啞了。”

林時睜開眼睛，睫毛還是濕嗒嗒的，臉上還是驚魂未定的模樣，看到徐芷寧的時候，一臉的茫然。臉上還是斑駁的淚痕，可憐的小模樣看的徐芷寧又氣又心疼，扯了紙巾過來給她擦眼淚。

“二姐？”噩夢裏夢到做噩夢驚醒，哪知道后續還是個噩夢，林時怕了，生怕現在還是個夢，于是伸出手，握住了徐芷寧的手，溫熱柔軟，是真的。

“嗯，是我是我，別怕，做噩夢了，躺著，我去給你倒杯水。”徐芷寧的好脾氣大概全給林時了。半夜被弄醒了一點脾氣沒有，還能和顏悅色地哄孩子一樣的伺候著大少爺，半邊身子都被林時壓僵了，這會兒也是一聲沒吭，一臉的和煦。

“別去，不渴。”林時說話還是含糊不清，眼睛也是幾乎要閉上了，手上的動作卻不遲疑，攬著徐芷寧，整個收進自己懷裏。徐芷寧最近瘦的厲害，一米六八的個子，只剩下九十斤出頭的體重。林時抱著她都覺得硌得很，索性調了位置。

“餵，大半夜，你這是要干嘛？”徐芷寧并不是真的要知道林時的答案，只是習慣性地想逗逗她，感覺到林時呼吸隱隱的發燙，便抬手把燈關了，安心伏林時的懷裏，輕輕地吻了林時的唇角：“睡吧。”

“老婆，抱我。”

林時聲音裏有一絲鼻音，聽起來憨憨的，徐芷寧有一瞬間甚至以為自己是聽錯了，然而像是為了體現言出必行似的，林時手指已經開始胡亂摸索，徐芷寧的睡裙被扯得亂七八糟，也被蹭得起了興致，只是又不敢太放肆，畢竟隔壁就住了張嫻。她引著林時的手探到自己裙底，林時了然一笑，被徐芷寧咬住了下唇，輕輕地用力以示懲罰。林時眼睛亮亮的，更剛才迷迷糊糊的樣子判若兩人，直直的盯著徐芷寧，伸出舌尖，輕輕掃過徐芷寧的嘴唇，又調皮地縮回去，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下，把她的裙子掀起來，恰好到了胸口的位置，纏著徐芷寧的手臂，讓她的行動有些受阻。

徐芷寧眼睛越顯得黑白分明，瞳子裏像是水洗了一般，水光粼粼，讓林時忍不住想去染指，只是徐芷寧突然劍走偏鋒，伸出右手，只用兩指捏住了林時的下巴：“別動。”

徐芷寧說話間坐起身，一手將睡裙扯下來，丟到了一邊。她赤裸著身子虛坐在林時的小腹上，長發垂下來遮住了胸前的兩點紅梅，可是剩下的地方就再無任何的遮擋，就這樣全部擺在林時面前。

林時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身子卻像定住了一般，未挪動分毫，定定地看了徐芷寧幾秒，繼而抬了抬身子，脫掉了自己的t恤，微微仰著臉看著徐芷寧。

這么明顯的邀請，已經是受君林時的極限了。哦不，今晚已經很多極限了，比如前面那句“抱我”。

徐芷寧俯下身子，將親吻落在林時的額頭，鼻尖兩頰，動作輕柔，淺嘗輒止。林時終于等得不耐煩，伸出手攬著她的脖子：“快，我餓。”

徐芷寧目的達到，笑瞇瞇地湊到林時耳根：“遵命，少爺。”

暴露在空氣裏的肌膚感受到徐芷寧呵出的熱氣，瞬間染上了緋紅。林時發出難耐而細碎的哼聲，像是撒嬌的孩子。夜還長著，徐芷寧有足夠的時間把她餵飽。

關于噩夢，林時只字不提，徐芷寧也決口不問。兩個人守著這樣的默契，把所有的不安暗暗吞進肚子裏，只是更加壓抑又用力地疼愛對方。夢境反映了認知系統放松警惕之后，潛藏在意識裏面的真實想法。林時很怕有那么一天，她只能看著徐芷寧流眼淚，連起身抱一抱她的能力都沒有。盡管，她前一天像一個英勇的戰士一樣，牽著徐芷寧的手，進了徐家大院，笑得有些僵硬，手心全是汗珠，也沒放開。就這么帶著她，把她介紹給外公外婆（陳家老兩口），姥姥姥爺（徐家老兩口）以及一票的親屬。

徐芷寧怕她沖動做錯事，一早就跟她約好了，不能跟家裏硬來。林時本來也是這么想，又看看徐芷寧如臨大敵的模樣，第一次感覺得肩上仿佛多了些重量，褲袋裏的鑰匙扣被她攥得發熱，她沖著徐芷寧笑：“真好，我以后都不是一個人了！”

“難不成要變成一條狗？”徐芷寧明白她的意思，卻并不跟著她煽情，看著她吃癟的模樣，覺得分外的開心。

是啊，從此之后，真的不再是一個人了，即使面前還擺了那么多問題。徐芷寧想起兩家的長輩看她們兩個交握的手的眼神：探詢，疑惑，忿然，隨即又克制而壓抑地擠出了笑臉，努力只當她做普通的客人來對待。能這樣，徐芷寧就已經很滿足了。但是林時，顯然是沒有表現出來的那么坦蕩，一晚上睡睡醒醒，總也不安寧。徐芷寧想到這兒，又加緊了幾分力道，惹得林時忍不住悶哼出聲：“嗯…”

“輕點叫，阿姨就睡在隔壁~”徐芷寧開口好心提醒，一臉正經的模樣，真是壞透了。

林時原本咬著自己的下唇，這會兒瞪了她一眼，有些橫沖直撞地挺起身子索吻。

“嘶…”徐芷寧的唇角被咬出了血，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林時這才炫耀似的，緩慢而溫柔地舔舐著傷口，一副不知饜足的小獸模樣。

天，大概很快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