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吉尼。”伏地魔沒在意底下發(fā)生的事情,而只是又重覆了一遍，這回聲音重了點。

納吉尼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哈利放開,但豎線般的瞳孔依舊盯著哈利看。“明明就是嘛，”它嘀咕道——但其他兩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我不喜歡救世主。”學(xué)校和其他的什么時候它都忍了，現(xiàn)在可是在他們大本營裏，它就不打算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這種直白的嫌棄簡直就和伏地魔一開始時一模一樣。哈利深吸了一口氣，告誡這時候不能拔魔杖,然后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我不是救世主,”他嘶聲道，“我只是哈利·波特。”這么說的時候他直視著那條金黃色的豎線，臉上的表情平穩(wěn)堅定。

大蛇沒有料到這種答案，略微有些詫異。它重新把哈利從左向右打量了一遍，又看了看不說話的伏地魔，覺得好像有一點理解發(fā)生了什么。“不是救世主，”它重覆了一遍，若有所思，“這倒是個好答案。所以，”它又轉(zhuǎn)頭看了看伏地魔，“今天你就是讓他來旁聽會議的嗎？”

這問題的答案哈利自己也很想知道。伏地魔說送他一份生日禮物，其他什么都沒說；現(xiàn)在事情好像已經(jīng)要到最后時刻了，除了食死徒的一點兒驚詫也沒有別的什么。

所以？到底是什么？

哈利抬頭望向伏地魔，發(fā)現(xiàn)后者黑玉般的眼睛正凝視著他。頂上的光線折射到眼睛深處，形成了一簇簇的星點火苗。那張臉一貫長得十分英俊，臉頰更瘦了些，鼻子和下巴的曲線就像是雕刻出來的一樣。有些微陰影投射在唇角、下巴頦附近，更增添了那種立體感。

哈利心一跳，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他一直在抱怨戒指半路殺出來，糟蹋了他精心準(zhǔn)備的比賽結(jié)尾——那時候大家都只想逃跑了，哪裏還能等著他被頒獎再做什么——而現(xiàn)在正是個好機(jī)會。但是……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還沒長大的手，覺得他自己都要不由自主地讚同納吉尼的話了。

伏地魔看他不動靜，輕微地挑了挑眉。“如果你想留到下一次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這種時機(jī)對他來說輕而易舉，相比之下，鳳凰社那頭也許還更有難度一些。而且他們現(xiàn)在有三年的時間，真心不大急——他有的是耐心，等哈利愿意親口承認(rèn)的那天。

“不！”哈利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反駁了一句。伏地魔在這點上沒錯，從食死徒這方面來說，沒有比一個會議更方便的公布時機(jī)了。他又看了看底下，毫不意外地看到更多銀色面具在對著他這邊反光。等？那完全不是他的風(fēng)格……他橫了一條心，就伸手去抓伏地魔的肩膀。

“你們在說什么？”納吉尼十分疑惑。它的確聽懂了話，但是好像沒聽懂裏面的意思？然后它看到哈利動了，一瞬間還沒反應(yīng)過來哈利要做什么，就看到他的手順著伏地魔的肩膀探到了脖頸后面，腳尖踮起來，側(cè)頭給了伏地魔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突然傳來幾聲撲通聲。伏地魔沒費心轉(zhuǎn)頭去看，只攬過哈利的腰，把這個淺嘗輒止的吻加深了。

納吉尼驚呆了。雖然它知道他們是這樣的關(guān)系沒錯，但這還是它第一次直接看到這種情況——它的確不介意，可還有這么多人在場呢！還是說，這就是它沒聽懂的那層意思？

如果說它的驚訝程度只是松開尾巴而已的話，食死徒們的反應(yīng)就相當(dāng)五花八門了。從前到后，震驚程度大概是遞增的。最前頭的幾個人只在一開始看了一眼，然后就馬上低下了頭，讓自己的臉和地面保持平行。后面則是幾聲驚叫，有男有女。心理素質(zhì)差一點的已經(jīng)被嚇倒在了地上，有人甚至一下把面具扯了下來，以確定自己沒有眼花。

這個吻并沒有持續(xù)很久，至少哈利覺得是這樣。只不過分開的時候，他感覺到那種熟悉的熱度席卷了他的臉頰。他不能確定自己現(xiàn)在看起來變成了什么模樣，但他控制住了自己的雙腿和脊背，讓它們依舊保持著筆直的狀態(tài)。

“主人……”底下終于有人出列，語氣裏帶著難以掩飾的震驚提問。“他……您……”他沒把一整句話問出口，因為他註意到了最前方食死徒的反應(yīng)——毫無反應(yīng)，而那是他們的標(biāo)桿——頓時就遲疑了。然后他註意了一下貝拉特裏克斯的位置，發(fā)現(xiàn)對方也沒有上前，不由得愈發(fā)心慌。他是不是太多事了？

“就和你們看到的一樣。”伏地魔的手依舊在哈利腰上，無論表情還是聲音，都和平常看起來沒有區(qū)別。然后他瞇了瞇眼睛：“你們想要什么解釋？”

沒有食死徒敢讓黑魔王給出一個解釋，這一個當(dāng)然也一樣。所有人心裏都掀起了驚濤駭浪，心想這就是承認(rèn)了？黑魔王承認(rèn)……他和救世主在一起？這是怎么做到的？僅僅靠在霍格沃茨任職一年嗎？

眾人神色變幻，心裏都在飛速地思考這個問題。如果救世主的立場被拐到他們這邊的話，鳳凰社就不足為懼了！不對，現(xiàn)在不就已經(jīng)不足為懼了嗎？這么算起來，他們之前的潛伏也就是有價值的？因為成功地麻痹了鳳凰社的警惕性，以至于讓黑魔王趁虛而入、由內(nèi)而外地瓦解鳳凰社？真要說起來的話，這種事該是他們做的吧？至于為什么不殺掉救世主……這大概是黑魔王還有其他后續(xù)計劃？這么說起來，從前兩年開始，就沒有人知道黑魔王到底在想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