唄。”
“呵呵。”我笑笑,清了清嗓子,“你知道我們漢人看病的步驟嗎?”
“這個自然,不就是望聞問切么。”
我點點頭,示意她繼續(xù)前進:“不錯。而整個過程中,‘望’顯得尤為重要,更是玄妙。一個好大夫可以從病人的氣色、行為舉止就看出病理。皇甫釋作為名醫(yī),當世無出其右,若是說這世上有什么是他不能治的,要么是生死人肉白骨這種事,要么就是病情不在醫(yī)道可及范圍。我雖然不清楚巫女一職究竟有何用,倒也可以猜得出兩分,你說對否?”
圖拉咂咂嘴:“算你們漢人厲害。”說罷就停住了腳步,但是我還在往前走。
“餵餵餵,前面你不能去!”圖拉扯住我的袖子。
“為何?”我不覺得前面和我走過的路有任何區(qū)別。
“那裏是禁地,你不想死就不要去。”圖拉皺起眉頭,我註意到她的眉色很淡。
“哦?我覺得我應該死不了。”我笑。
圖拉咬咬牙一臉要碾碎我的表情,我只有見好就收:“好吧小姑奶奶,我不去行了吧。”沒關系,我哪天自己來就可以了。
【三】
皇甫釋給我下的定義是“既游手好閑,又極愿意身體力行,大多數(shù)時候都思維縝密但偶爾也會犯傻,一旦時運背起來就什么倒霉事都可能發(fā)生;什么都知道,不知道也裝知道,讓人搞不清到底有沒有在犯傻的笨蛋”。我看他用了那么長的定語卻把中心語放在“笨蛋”二字上,便伸出小指掏掏耳朵,表示我及其不讚同。于是他便換成了“見風使舵的混蛋”。我便只好告訴這位單純的小醫(yī)仙,吃我這行飯的人,不存在“見風使舵”這個問題,就像他行醫(yī),只要有錢就可以治病,而我就是只要別人給我好處我就認他為雇主,替他辦事。收了人家錢當然要幫人家了,這是人之常情。于是皇甫釋就沒有一點愛心地狠心地把上藥上了一半的我給丟出門外。
我承認他偶爾說的話并不符合他那白癡一樣的性格,比如對我的那番評價就相當有理。他看人就像看草藥,一看一個準,所以說天下人還把他當半個算命先生。皇甫家倒是個大家族,出了幾個大官和一堆郎中。皇甫釋的祖父是大名鼎鼎的皇甫謐,開發(fā)了一種醫(yī)術,叫做針灸,大概就是拿著針在各個穴位扎啊扎啊扎……皇甫釋曾經很興致勃勃地給我講過,但我興趣缺缺。可是呢,不得不說他們一族的人都是天才,他就講了這么幾次我居然都學會了。等等,這不是說明我才是天才么!好吧,扯遠了。皇甫釋不但救人在行,而且害人更在行,這家伙絕對是天煞孤星!每每我面臨危境要死不活的時候,都會無一例外地在頭一天想起他,我想我這次都將這家伙從頭到尾地梳理了一遍,怕是接下來又要遇到什么壞事。
這頭才這么想,那頭便迷了路。我看著墻頭上有鵝蛋大小的青色夜明珠,腦袋飛速地運作。昨兒個似乎沒有到這裏,我又忘記我開始究竟是如何繞到此處。圖拉那些“這裏不能來、那裏不能來”我早就忘得精光,萬一不小心繞到什么機關陣法裏,就算不死估計也會搭上半條命,時遇不濟呀!我望著頭頂?shù)狞S沙無奈地搖搖手中的素面折扇,隨意挑了條路便悶頭而去。
幽深的地道因為相距越來越遠的兩盞照明而顯得越發(fā)陰暗。這幾日除了圖拉會送飯取碗,就再沒有見過其他人。地宮很大,彎彎曲曲如迷宮一般延伸南北,但是卻只有最多三個人。皇甫釋說,地宮修了有幾百年之久,因樓蘭巫女要隨鹽澤而居,幾百年來便不得不依照這湖泊的位置而擴開這地下的建筑群。我不明白這樓蘭巫女一職究竟對西域各國有什么意義,總之據(jù)我所知,鄯善的古稱“樓蘭”還是因為第一任巫女名字叫做樓蘭而得的。
隨著我漸漸走入地道深處,氣溫也越來越低,走到盡頭處,空氣中絲絲涼意縈繞,接著正對面墻上的夜明珠,肉眼依稀可見有縷縷寒氣。我取出火折,打算細細看看這堵怪異的墻,估計著那背后有冰室之類,或者找得到機關就進去一探究竟……
“巫公子。”
背后傳來突兀的一喚,聲音柔柔的,卻沒有什么溫度,連身前絲縷的霧氣也未曾催生的寒意又一次爬滿了背脊,我一僵,隨后立刻調整好心情轉過身,對上那雙波光粼粼的眼睛微笑著說:“公主為何在此?”我隨手滅了火折,卻發(fā)現(xiàn)它已經熄了,而且明顯比我印象中要短,但是我無暇顧及,便將它收入懷中。
公主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然而這問題也不過是我的客套話,我心下疑惑她什么時候來的,竟絲毫沒叫我察覺。突然覺得公主這個神技及其適合暗殺。她抬起頭來看著我:“公子這是迷路了么?”
“……在某種意義上可以這么說。”
對我模棱兩可的回答,公主竟點點頭:“地宮處處都有危險,裏面四處都是巫術的痕跡,印痕雖淡,卻至少有著百年歷史,抗魔性也足以抗衡公子身負的秘術,若無必要,公子還是少去圖拉所說的那些地方才好。”
我當然知道這些。巫術的效果是隨著時間的迭加而愈發(fā)明顯的,越古老的巫術往往越能制人于不察中。最重要的還是巫術的發(fā)展是逆著時間的,意思是說,越古老的年代,巫術就越繁盛,效力也越強。到現(xiàn)在這個年代,其實巫術都開始漸漸沒落,全天下數(shù)得出來的巫術師也不過這么幾個而已。
我內心嘆著氣,這公主說這些還不是為了警告我,不過想要做得溫和一點,我又怎么可能察覺不出呢?一個身居地宮從不出去的公主,和一個成天摸爬滾打的流落江湖的秘術師相比,這些手段簡直就是才出生的嬰兒才會有的。可是我不能對她要求太高,于是我說:“多謝公主提醒了。”
“公子不必客氣。”好吧,我覺得這種各自裝傻的行為真的讓我頗為無奈,但是卻又逼不得已。我註視著公主一直以來都沒什么表情變化的臉,突然發(fā)現(xiàn)那面上的一點波動。有什么情況?“請隨我來。”
依舊一身綠衣的公主轉身,整個人就像是在往前飄,我不覺一陣毛骨悚然,但細看地下的細沙被踏出淺淺的印子,較之前那種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多了裙裾摩擦聲,我懸起來的心才落回去。為什么我連有人靠近都未曾察覺?憑我的體質,一但有能量的波動也不會不知道,作為人類,不可能無聲無息呀。我捏著扇柄敲敲下巴,不得其解。
一路上的沈默,我隨公主來到一間貌似是廚房的地方,竈臺旁邊的木桌上擺著一碗澆著不知什么紅色液體的飯——大概是飯吧,我想。另外還有一杯清茶和一張馕餅。
“這是?……”我疑惑地用食指和中指輪流敲著這張略顯陳舊的木桌。
公主這回并沒有像前幾次那樣抬頭看我,而是走到了清茶之前,說道:“今日圖拉回國都去取糧,公子就只得湊合這頓飯了。”
午飯?!我記得我是吃過早飯就去溜達了,距我到那處極陰之地不過也就半個時辰啊,這怎么便午時了?不自覺皺起眉,卻不料引起了對面人的誤會,只聽公主有點僵硬的聲音道:“小女不才……但這飯確實是毒不死人的。”
“……”我聽了這話,忍不住笑出來。
然后對面的公主更加僵硬:“我……我只會蒸飯……若是不合公子口味…那便……”
“便如何?”我看著原本該由自己吃下的那碗觸目驚心的“滿江紅”笑得肚子疼,有點不穩(wěn)地坐下,握著桌角,盡量穩(wěn)住臉上的表情擺上儒雅的微笑。
公主蒼白的臉奇跡般地浮上一絲微紅,看起來真實了許多,她有點無措地睜著眼,亞麻色的頭發(fā)籠住了側臉,雖然依舊正襟危坐,但可以想見是克服了多大的尷尬。想到這裏,我不禁加深了笑意:“在下還想請教一下公主,這份醬汁是用何物做成?”
“……辣椒和鹽…還有圖拉做的醬菜。”公主囁嚅了一下,聲音平靜,但是很僵硬。
這得放多少辣椒才可以做成這樣的效果……我忍不住要抽搐。將目光從我的午飯上移開,又落到公主的馕餅之上,我想了想,道:“公主慣吃漢菜嗎?”對面的女子一楞,我接著說:“雖然聽公主的口氣,食材不多了,但是清淡的小菜我還是勉強可以做些,女孩子不要吃那么多辣椒。”
“這個……”
“唔,至少我做的東西不只是能吃的程度。”放下扇子,將袖子挽起來,沖公主溫和一笑,隨后便挑了幾樣已經干得差不多的白菜和山菌,看來圖拉很少用這些東西。架起鍋子燒水,我的手輕輕一抖,一粒小小的白丸落入水中化開。
因為長時間在外風餐露宿,生火做飯倒是都會,不過真正練出技藝卻仍是因為我的掃把星皇甫釋。這小子毫無醫(yī)者仁心,我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寧死不屈不愿為我療傷,只是因為我身上沒有哪怕一錢銀子。到最后見我快死了,這才要我給他做半年仆從以作回報。世人都知道皇甫釋性格乖戾喜怒無常愛財如命,我心想絕不要落到他手裏,咬牙不應,只想死了便死了,但當時傷口一痛,身體一抽……一點頭成千古恨,皇甫釋屁顛兒屁顛兒地將我醫(yī)好了,我就不得不履行那個所謂“承諾”。這小子料定了我會逃跑,我雖然不會武功,但是既然身負秘術,逃跑的能耐好歹還是有的,這下好,他竟給我下藥,后來雖恨得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我才想到世人所傳并不都是假的。
皇甫釋最為刁鉆古怪的就是他那張嘴,他的性格同他的口味比起來簡直就是九牛一毛。半年的日子硬是將我那半斤八兩的手藝磨練得像臨淵閣的大廚。我既受得了他那張嘴,那種小孩子般的性格就很容易地接受了。后來我回想起那段時間便覺得并非是人鑄就了流言,而是流言鑄就了人。皇甫釋一直覺得他跟外人沒什么好交流的,別人這般說他倒讓他清靜得很,嘗到了甜頭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對外人愈發(fā)嚴苛。大概他不當我是外人了,所以相處也好得多。日后一旦有什么麻煩,我就躲到他的竹林裏頭圖個清靜。
一番搗鼓之后,兩道小菜完工。山菌火鍋和油辣子白菜。那些菌類雖因久置而失水,但一番浸泡已喝足,這山菌火鍋看似清淡,但因泥鍋的烹煮燉出了原本的鮮味,越熬越香;而油辣子白菜也是先泡了白菜一陣,用紅油焯一遍,再加了香料烤至入味,最后澆上了醬汁。
將飯端上桌,取了一雙筷子遞給她,自己則坐到對面,說:“嘗嘗吧,吃不死人的。”面對我刻意的調侃,公主的臉仿佛又籠上了一層淡紅。齊了齊筷子,只見她小心翼翼地從湯鍋裏夾出一塊香菇,雖仍有些皺巴巴的,但上面裹著相當濃度的濃湯,散發(fā)著絲絲縷縷的香氣,讓人垂涎。我對自己的廚藝還是蠻自信的,俗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可我現(xiàn)在只是食材不足而已,所以技術便更顯其精。我笑瞇瞇地看著公主將香菇放入口中咀嚼后咽下去,她頭垂得有些低,頭發(fā)投下的陰影讓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到沒有什么血色的臉頰微微動著,淡色的嘴唇因為沾了油像是抹上了口脂,整個人顯得很可愛。
等待著公主的回應,但對方半天沒有出聲。不會呀,再怎么也不至于這么難吃吧!我疑惑地自己也嘗了口,除了口感差了點,味道沒差啊。公主這反映不是打擊我信心么。還是……她嘗出了什么……
“……巫公子。”對面的人小聲喚道。
“是?”
“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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