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個月,莞顏腹部高高隆起,如今已經(jīng)顯懷了,自己行事也更加小心,平日裏只呆在自己的院子裏,不出門半步。自然,外面發(fā)生了何事,自己也不清楚,像是與世隔絕了一般。
這天,莞顏坐在院子的古樹下面作畫,是一幅山水圖,就快要作好,可不知怎的,心忽的一痛,手抖了一下,毀了一幅上好的圖。
“少奶奶,你怎么了?”畫兒捧著一件披風(fēng)過來,披在莞顏身上,又給她系好,看了眼畫,嘖嘖嘆道,“真是一幅好畫,可惜了。”
莞顏抬眸看了畫兒一眼:“荷仙呢?”一整天都沒見到她了。
“奴婢不知道,不過早上還見到她的呢,該是蹲在廚房給少奶奶燉補品去了吧。要不奴婢找找去?”這說著話,她便要走。
“不用了。”莞顏拉住了她,擺擺手,“到了時間她自會回來,你留下來陪我說說話吧。”莞顏示意她不要拘束,讓她坐下,“我嫁入沈府后,你跟書兒便調(diào)來伺候我,之前是在何處的?”
畫兒靜靜坐在一旁,低著頭道:“回少奶奶的話,奴婢與書兒之前并非府上丫鬟,是少爺臨時買回來的,少爺對奴婢有恩,奴婢定當(dāng)好好伺候少奶奶。”
莞顏點頭:“你的意思是說,你們之前也是清白人家的孩子,后因家庭困難才賣身為奴的嗎?那家中可還有什么人?”
畫兒驚了一下,立即抬眸看了莞顏一眼,見莞顏正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她,又立即低頭,從容道:“沒,家裏沒什么人了……只奴婢一人,沒法子養(yǎng)活自己,這才甘愿入府為奴的。”
看著她的神情,莞顏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再細細一看,覺得她就是一個唯唯諾諾的小丫頭罷了,怕是自己多心了。
“你下去吧,去廚房將荷仙給我叫來,平日裏習(xí)慣了她伺候,她這不在我反倒覺得難挨。”撫了撫肚子,提袖掩著半邊臉,打了個哈欠。
畫兒站了起來,猶豫著想說什么,可終究沒說,只半撫著身子道了聲:“是。”
“你不必叫她了。”沈晏站在院子門口,自是聽到了妻子與畫兒的對話,提步往這邊走,“一大早我便將她遣回了沐府,我最近得了一批藥材,讓她替你送了回去,給你姨娘服用。”
“娘她怎么了?”莞顏立即站了起來,卻覺得肚子痛,立即伸手扶著腰,面上有些痛楚,“娘是不是生病了?”
沈晏將他扶住:“你娘很好,沒事的,只是一些補身子的藥材,你不要多想。”
莞顏卻緊緊抓住丈夫的手:“夫君,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見到你了,孩子再過幾個月便要出世了,我卻無端覺得有些怕,總覺得心裏有事,你可不可以多陪陪我?”
看著她真誠的表情,沈晏心裏閃過一抹哀痛,撫上妻子的臉,道:“好。”猶豫了一會兒又說,“莞顏,我們離開這裏吧。”
莞顏頓了一下:“去哪裏?”又猶豫著問,“是老太君說什么了嗎?是想讓我們回去嗎?”她有些失望。
沈晏揮手將畫兒遣了出去,半摟住妻子道:“不回沈府,是離開京城,我?guī)е闳ヒ惶帲R上就動身。”
莞顏不明白丈夫為何要這么做,自己眼看就快要生產(chǎn)了,就算想帶她去更好的地方,顧及著孩子,也不該選在這個時候啊。沈晏平時最關(guān)心她了,若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必然會萬事都以自己為上。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莞顏越發(fā)心神不寧,急切地扯著沈晏的袖子,“夫君你不要再瞞著我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你凡事該與我商量的,我不想被蒙在鼓裏什么事都不知道,卻總是叫你勞神操心。”
沈晏靜靜垂著頭,想著,也該是時候告訴她了,她遲早是要知道的,知道后必然會鬧一場,鬧過之后,或許就原諒自己,或許就好了吧。
“莞顏。”他嚴(yán)肅地看著她,神色凝重,“其實我的名字不叫沈晏,我叫皇甫嘉禾。”
莞顏腦子根本沒有轉(zhuǎn)過彎來,或者說,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初次見到這沈家大公子時他就不是沈大公子,只是一個冒名頂替者。她擰著眉毛仔仔細細打量他,這張臉,她十二歲的時候就深深刻在心裏了,不會有錯的。
“你還有另外一個名字,是隨著生母姓的嗎?”莞顏知道他不是沈夫人親生的,猶豫著道,“你的生母……”她有些不敢相信,因為皇甫,是西楚皇族的姓氏,一般人,怎敢亂說?
“不是,我生母姓姜,我生父姓皇甫,莞顏,你可想明白了?”他不想說得太明白,他想讓她自己去參透。
莞顏大腦嗡的炸開,一屁股跌坐在石凳上,背后也有些汗?jié)瘛K槐浚孕∫矏圩x書,算是有些學(xué)識的,所以,楚國的那些事情她在書中也看到過。楚國立國有百余年歷史,而如今當(dāng)政的,是姜皇后,不會有這么巧的事情。
再加上他近些日子來的反應(yīng),縱使自己不愿相信,怕也是不得不信了。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是在騙我?”她別過頭,聲音有些輕飄飄的,被風(fēng)一吹,感覺不真實。
“我不想騙你,但卻不知道如何跟你說,也怕跟你說了,你自己反倒不愿嫁給我。”他說出了自己心裏的真實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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