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骷髏眼窩處原本沈寂的黑暗中，倏然騰起兩簇火焰。艾因喀吧了一下下頜，沒能發出聲音讓他有些不適應，嘗試了好久，他才用一種古怪的腔調說：“我做到了。”
“很好。”唐越偏著腦袋打量了一下骷髏，骨架在艾因入住的時候似乎又有了改變，那抹金黃的色澤愈加濃厚了。他對現在的艾因點了點頭，“我會遵照對你的約定，幫你報這個仇。”
他的話音剛落，手臂就被從后邊伸來的一只手狠狠抓住了。整個人也被那股力道扳得向那邊轉去，面向對方，手腕的骨頭幾乎要被捏碎。
唐越不動聲色的想抽回手，沒能做到，“提瑟？”
“唐越，你不能這么做。”
“為什么不能？”唐越的眉梢動了一下，挑起眉看向提瑟，他的語氣裏帶著譏誚，“好象你只需要解決這件事，并沒有說一定要把這個亡靈消滅吧。還是說，你無法接受亡靈法師的行事風格？”
“……你不要這樣說。”提瑟不太習慣唐越此時的尖刻。
“我說的是事實。只要看到合適的，好的亡靈，我就一定會見獵心喜。這是所有的亡靈法師都會有的，孜孜不倦的追求。”
唐越一直在心裏耿耿于懷，就是自己亡靈法師的身份。這個職業不同于游戲中，在神恩大陸上，除了安眠領以外，都屬于異端。雖然在天羅帝國并不會像在西林帝國那樣一發現就被殺死，但也沒誰樂意暴露身份。
他知道這個秘密是決計隱瞞不了提瑟的，可是提瑟的態度總是捉摸不定，有時候似乎很無所謂，有時候又避而遠之。所以他也忍不住了，想刺一刺這個家伙。
下一刻，緊緊抓住自己的力道變輕了，提瑟的手卻沒有松開，兜帽裏傳出熟悉嘶啞的嗓音，透著幾分無奈，“我還什么都沒說，都是你在講，不如停下來，聽我分析一下，我為什么不同意你的做法？”或許一開始是因為亡靈的緣故，可聽到唐越語帶譏誚時，這方面的理由早就被他忽略不計了。
“哦？”唐越半信半疑的看著他。
“真不是因為對亡靈法師的偏見，請相信我。”提瑟一字一句的說，他緩緩抬手，拭去唐越額角一滴快要滴下的汗珠，“現在的你可以放松，聽我慢慢的說。你說要幫艾因覆仇，那么你知道艾因的仇人是誰吧。”
“嗯，西林二皇子和他的隨從。”唐越點頭，“或許還要加上護衛？”他朝默默站立在一旁的艾因看去，“艾因你說，有誰被漏下嗎？”
骷髏艾因試圖搖動脖子，但他顯然還不那么會操縱頸骨，只發出了吱呀吱呀的聲響，“沒有了，您說的很全面。”
“那你知道，這些人現在都在哪嗎？”提瑟又問。
唐越摸了摸下巴，秀美的臉上露出思考的表情，“我記得這一任的西林皇帝是大皇子繼位，那么明德斯八成是親王。隨從和護衛嘛，水漲船高，說不定也是西林官員了。不過六十年過去，皇室中人肯定還活著，隨從和護衛就不一定了。”
“據我所知，現在活著的，除了已經是親王的明德斯，再就只有已經是西林帝國皇家騎士團的副團長萊比?塞爾納了。”
“只有兩個不是更好？”
提瑟失笑，他印象中的唐越總是比同齡人沈穩，這副嘴硬的模樣極少見，“但他們都身居高位，要除掉他們可是非常難。”
然后提瑟卻發現唐越似乎只是借此來告訴艾因，“艾因，你聽到了吧，要幫你報仇的難度很大，所以你不能催我。反正我答應你，一定會完成這個承諾。”
“……好。”艾因沈吟片刻，答應下來。
魔法陣和亡靈都不覆存在，地底這個空間中殘留的陰冷氣息盤旋一會，就被唐越驅逐了。揉了揉快要睜不起來的眼睛，唐越打了個呵欠，“好晚了，回去睡覺吧。”
心疼的看他眼角泛紅，提瑟拿起魔法燈——這是在打破魔法陣的時候他點燃的，自覺的走過去當了枕頭，“快去睡吧，你今天累狠了，明天干脆晚點起來。”
“唔……”因為睡意而變得混沌的腦子，一時間沒有捕捉到提瑟話裏潛在的含義，唐越點點頭，跟他一起沿著密道回到地面。
——
“……呵呵，解決了不就行了？用什么方法，具體發生了什么，這些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不用事事講給我這個老頭子聽。”
提瑟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盡管早料到培林會這樣說。會關心愛護自己的培林爺爺，當然是位胸襟廣闊，對任何人都能一視同仁，值得尊敬的長者。
他接著就打算告辭，卻被培林叫住了，“哦！對了！提瑟，我最近要出趟遠門，你就把我這當自己的家，需要什么來拿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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