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研昏沈地睡著,四肢沈似千斤重,一動也動不了。仿佛有人刻意壓低的聲音悄悄地擊打著耳膜,恍惚間什么都聽不清楚。
她勉強睜開眼,周圍的東西不停地晃,口干舌燥如同被人塞進了一塊燃著的炭。她覺得自己的小腹如同一扇門,被人撕開了巨大的裂口。
她竭力轉(zhuǎn)動眼球,才看清楚周圍的景象。沒有火光,沒有殺戮,只有粗糙的青色帳布,還有一股奇異的味道。她將眼皮抬到最大,扭過頭去,有一人趴在床頭,閉目休息。他滿臉的倦容憔悴,看不到昔日半點兒風(fēng)流,面部深刻的線條有些許松垮,嘴角處一道清晰明顯的刀痕,讓他看上去在睡夢中似乎也在笑,喉結(jié)慢慢地上下滑動,發(fā)出微微的鼾聲。
靜研想要伸手摸一摸他,可惜半點兒力氣也無。
只這一下,他已經(jīng)察覺,一下子驚醒過來,眼中滿布紅紅的血絲:“醒了?”
靜研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勉強動了動嘴唇:“水。”
“忍一會兒,失血過多不能馬上喝水。”夏綏遠迅速起身取過案桌邊的一個小碗,將絲帛浸濕,輕輕地擦在她干裂的唇上。
她的手輕輕地搭在小腹上,那裏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平坦的一片,再也沒有了生命跳動的痕跡。是已經(jīng)失去了嗎?
靜研忽然覺得很難過,她終究是自私,決定從宮中跑出來的那一刻,就註定了也許這個孩子不可能保下去,可是終究還是……很傷心。
夏綏遠把她慢慢扶坐起來,讓她靠在自己懷裏,低聲道:“你怎么那么傻?為什么不等我?”
那是一種莫名的感覺,他站在城下,看不清被人架在城上的那個女人的相貌,幻想也許不會是她,可終究無法確信,顧忌萬分。
戴青失去聯(lián)系有三四個時辰,在那之后城內(nèi)再無半點兒消息傳出,直到孫日恭帶著城內(nèi)殘存的人砍開了西門。
身后的御林軍得了信息已經(jīng)趕了過來,然而卻絕不會是幫忙的,他們的任務(wù)只是肅清一切明顯對京城構(gòu)成威脅的人,比如說擁重兵圍城的璐王。
“那你呢,為什么不攻城?不怕滿盤皆輸、身敗名裂?”靜研反而去問他。
夏綏遠苦笑,唇邊的刀痕越發(fā)深刻:“那些都無所謂。”
其實他沒有說,她晚來一刻鐘,他就已經(jīng)再無法隱忍,如果城上那個女人是她,那么城破的一刻就是他自裁之時。
可是,老天爺終究是完好無損地將她送回到他身邊。
靜研窩在他懷裏,一動也不想動:“我們躲在宮裏,可是外面很亂啊,你再瞻前顧后,那所有人都會死。我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還沒活夠,也不希望如花和孫大人他們出事。”
重要的是最最危險的時候,她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才是最在乎最不想他出事的那個人。女人大多都有這么一種覆雜的心情,是憐憫還是感動,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笨姑娘。”夏綏遠的吻輕輕地落在她的發(fā)頂上,帶著呼吸間溫潤的微醺。
她不由自主地去摸自己松癟的肚腹:“我忽然有點兒后悔了,我要是不出來,那他就會和我們在一起。”去哪裏都會在一起,哪怕是相聚于地下,起碼不會落下任何的遺憾。可是現(xiàn)在,陰陽兩隔。
靜研的眼睛蒙著一層潮氣,眼淚卻無論如何落不下來,她曾經(jīng)暗自裏希望這個孩子早點兒離開才好,可是最終才明白原來分離是這樣撕心裂肺。
夏綏遠握住她的手,并沒有吭聲,隔了半晌,方才低聲篤定道:“我們會在一起,再不分開了。”
靜研有些楞,扭頭淚眼婆娑地瞧著他,他卻微笑著。
帳外有些細微的動靜,夏綏遠低聲命令著:“進來吧。”
一個年邁婦人走了進來,懷裏抱著一個睡得香甜的孩子,皺巴巴的,臉上潮紅未退,胎發(fā)烏黑。
“殿下,小世子剛吃飽了,這會兒正睡著,老奴就在外面,您有什么需要叫一聲就行。”
“有勞,這幾日多虧了您。”夏綏遠微笑著示意她可以下去歇著。
他將孩子抱過來,塞到靜研懷裏,把兩個人一起摟著,然后去擰她的臉:“傻了,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厲害,居然暈乎乎地就把他生下來了……”
只不過她的身體終究是羸弱的,出了好多血,那個臨時從城郊村中請來的接生婆甚至和他提過也許大人會不行了。
他當(dāng)時幾乎萬念俱灰,攥著她的手不肯松開,老人們都說這樣就能捉住將死之人最后的一點魂魄,讓他們無法離去。
結(jié)果,她終究還是沒事,挺了過來。
靜研這會兒已經(jīng)聽不清楚他慶幸一般的絮絮叨叨,只楞楞地瞧著懷裏的小孩子,他那么小,細嫩的臉仿佛碰一碰就會破。
她忽然失聲,淚流滿面。懷裏的孩子被驚了一下,醒過來也跟著扯著嗓子瞎號。
夏綏遠被這一大一小造成的混亂場面搞得不知所措,只得趕緊上去哄:“哎,哎,別哭別哭……”
他嘆氣,把她臉上糊著的淚水擦干:“你啊,還是想想給這小子起個什么名字好吧。”
帳內(nèi)的燭心畢剝地爆開了一個燭花,夏綏遠扯了被子蓋好床上好不容易被哄睡的兩個人,起身徑直出了帳外。
王賁正等在那裏,一身血污的鎧甲未退,見他出來趕忙半跪相迎:“小爺,京城已經(jīng)攻了下來,布防控制好了,但是沒有見到淮王。陛下龍體無礙,不過詔令您忙完了去先皇的陵寢一趟。”
“戴青有消息了?”
“無事,他受傷很重,屬下已經(jīng)差人送他先回王府養(yǎng)傷,至于夫人……”王賁頓了頓,“屬下斗膽,差人將她暫時送到孫大人府上去了。”
“嗯,行了,去二娘那兒也好,比供在咱府裏方便。老王你負責(zé)下令將城裏的叛賊余黨誅滅,記著,一個不留!”夏綏遠說完這句話,理了理自己腰側(cè)的佩劍,順手扯過身側(cè)親兵牽過來的馬,翻身而上。
“小爺,您不進城了?”
“我才懶得去蹚那渾水,在外面等著,自然有人忠君愛國。你顧著咱自己璐王府上下大小無事就好。”夏綏遠甩下了這么一句話,策馬絕塵而去。
王賁瞧著他遠行的方向,內(nèi)中大致明了,也就不再多問,迅速離去進城善后。
夏綏遠在夜風(fēng)中疾馳,身上厚重的披風(fēng)打在氣流中獵獵作響,不過兩個時辰,就看見了外郊聳立的帝王陵寢。
那裏葬著他的父皇和祖父。他祖父不過是一介草莽,卻不承想生了一個有足夠野心和運氣的兒子。陵寢修得華麗高大,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世人皇家的威嚴與權(quán)勢,哪怕這種權(quán)勢來得并不光彩。
他打馬過去,一路上隨地可見守陵內(nèi)侍、士兵和黑衣人的尸首。漸漸接近墓門,卻干凈了許多,便下來放馬去吃草,自己慢慢地走了過去。
果不其然,墓門前甬道上立著一個人,青衫寂寥,自倚著石牛石馬,如同一個翩翩公子。
“來了。”淮王夏綏靖露出一個諷刺的笑意,抬手摸了摸那石馬的頭,“這裏還真是塊寶地,連避難都選這處,大皇兄、老七,你們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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