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值得

“金渺，到底你姐姐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呢~請你都一并告訴我好嗎？作為你姐姐的心理治療醫師和好朋友，我想我有權力知道她的過去和病因?！闭驹趇cu病房的巨大隔離窗外，諾亞看著此時病房裏*了各種醫療管子的林金魚，頓時在他的心內生出了一種莫名的疼惜感，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林金魚的身上，臉上無不流露出了淡淡地憂傷，這時他忽然徑直看向了身旁的林金渺，用極其憔悴的聲音向她問道。

“你知道嗎？當年我也是在醫院裏第一次看到了姐姐滿身插滿了各式各樣的管子，我當時很慌張很害怕，在后來的日子裏我又接連失去了我的爸爸我的媽媽，但在加拿大時，當我再次看到姐姐的這個樣子時，我又再一次的陷入了更加隱晦更加深刻地恐懼之中，你們誰都不會懂得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那時候，當姐姐因為腿部置入了人工半月板再次站起來后，看著她一步一拐的樣子我是多么的心疼啊，于是我終于還是忍不住地悄悄的問了她，我問她我說：‘姐，你覺得你為他做的這一切，你為他付出全部的所有，你值得嗎？’你知道嗎諾亞，她當時竟然連想都沒有想直接就脫口而出‘值得！’也許，有時候宿命這個東西本就是一種毒，它總能在無形之中傷害著我們，束縛著我們，但是我們又能怎么樣呢～無論我們再怎么努力地掙扎，可終究還是都躲不過它的折磨……”金渺的淚水依然止不住的往下流著，而此時的諾亞卻顯得一切都是那樣的無能為力，任憑金魚和賀英過往的種種在他心間無情地敲打，但他此刻卻只能選擇靜靜地站在林金渺的一旁用心地去傾聽。

“其實，我父親他并不是一個好的父親，我媽媽是如此的愛他，為他甚至可以不顧一切的將名下所有財產通通轉過了他，但是呢他卻永遠都是不滿足的，為了談生意當他每每夜夜流連于各種聲色場合時，他根本就不會想到，我的母親又會在多少個難眠的夜裏為他哭泣呢，他根本就不曾理會過，甚至就連我的生日他也都不曾記起過，他永遠都會在好幾天以后或者是在好幾個星期以后，而且會在媽媽的提醒下才會假裝想起來，然后再給我買一大堆有的沒的玩具或者洋娃娃，可是我從來就不缺那些東西，我想得到的無非是溫暖可依靠的父愛罷了，當然如果跟姐姐相比起來的話，我卻還是非常的幸運的那一個，哪怕父親再冷落我和媽媽，他終歸還是會回家的，但姐姐和她的母親卻總是那樣的無依無靠，我記得我的媽媽當年還跟我說過，希望在以后的日子裏讓我把她當成親姐姐一樣來對待，她們母女也是相當的不容易，然后讓我對姐姐的母親也要做到像孝敬她一樣的來孝敬，我當時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我還和媽媽說好以后要一起對姐姐她們母女好，可是，可是她卻先走了，我的媽媽卻同樣的為了一個她認為‘值得’的人一并去了，哼~還真讓人沒有想到，原來感情才是人類最致命最具有殺傷性的武器，所以在我的字典裏‘愛情’這個名詞對于我來說就是放屁，我以后是絕對絕對不會被它牽絆住的！”看著icu裏躺在病床上依舊還昏迷不醒的林金魚，金渺的雙眼中淚水滿溢，眼光中卻向外透露出著一種異常堅毅的神色，這一刻仿佛所有的憎惡都聚集在了一起，任由那一切交織糾纏。

“那，那個賀英俊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其實那天我看到了，那天你頭去舅舅家前，賀英的弟弟來了金魚媽媽的圖書館，我看到他來找你了，看他看你的樣子，那神色是騙不了別人的，那個男孩子他喜歡你吧！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看那感覺應該還不是一般的喜歡吧……”這時林金渺仿佛被諾亞的話一言擊中，她的臉色頓然變得更加地暗淡無光起來，低頭便陷入到了沈思當中，諾亞的嘴角微微揚起好像露出了些許似曾相識的笑意，而此時從他看金渺的眼神中不難讀出，那種神情簡直就是像極了當初諾亞從金魚手機上面發現賀英照片時候的樣子，果真還是親姐妹啊，在她們處理感情的方式上竟是如此的如出一轍。

“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在被諾亞點明了心事的良久之后，林金渺假裝顯得毫不在意的從口中淡淡地說出了這句話，但此刻卻從她臉上寫滿的不舍和無助不難看出，她是愛那個小子的，只是她還是有所顧及罷了。

“金渺，其實人生真的是很短暫的，不管在人生路上的岔道口你遇見了誰，還是錯過了誰，為什么我們不能讓自己盡力的活在當下呢～在你這個如花的年紀裏其實沒有必要去想那些過往的恩仇的，只有你把握住自己的幸福，你身邊所有愛你的人才會和你一起感到幸福！你知道嗎？金渺，一個人只有確定好了自己想要的方向和想要的東西，才會活得精彩才會活出一個像樣的人生來，看看你姐姐，她是如此地愛著那個賀英，但她活得卻又是如此的懦弱，其實你真沒有必要非要做得像你的姐姐那樣，金渺聽我一句，千萬不要等到非要面臨失去的時候才會去追悔莫急！”諾亞的目光直視著前方，眼光依然落在金魚病床的方向沒有挪動分毫，他就像一個滿腹哲理的哲學家一樣，盡自己所能去給人以開解和開悟。

“我的姐姐，其實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失去過賀英，她做的所有的一切，無非是自己對自己的折磨罷了，從頭到尾在這場愛情裏，他們都是勢均力敵的，他們彼此相愛，他們也永遠不會失去彼此的！”半晌，從林金渺的口中說出了幾句令人聽起來有些模能兩可的話，那話似乎在有意無意間向諾亞透露著一些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一般，而且是那種聽起來又好像是一種什么樣的不可言傳的秘密，諾亞聽后雖然未懂但也還是選擇了知趣的閉口不問，而此刻在林金渺的心裏卻早已漸漸地泛起了幾絲的波瀾，腦海中開始不斷地閃現起了那天與賀英俊久別重逢的畫面。

那是金渺陪姐姐回國后的第一天，那天晚上在她們剛剛下了飛機后不久，姐姐又被賀英拉上了出租車消失之后，是賀英俊領著自己去找的住處，待安排著金渺入住之后就在英俊剛要離開時，不料到賓館房間的旁邊卻出現了幾個面色陰險的人，他們個個均帶著一臉不懷好意的模樣，當看到金渺因害怕而緊張驚恐的表情時，英俊也因為不放心所以不得不留在了林金渺的房間裏。

“金渺，坐了那么長時間的飛機你肯定早就累壞了吧！你快睡吧，你別害怕，我就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替你守著，你就安心的睡吧～”帶著些許的拘謹，賀英俊露出了顯得十分害羞的表情。

“不用替我守著的，你也快在那睡吧～”說完后林金渺直接蓋上了厚厚的被子，轉身便躺在了床上。

也許是因為悸動的心理作祟，直到凌晨2點半的時候，這兩個人都沒有睡去。當皎潔的月光映照在了林金渺的臉上，在月光的照耀下只見她睜大著雙眼不時地忽閃著，此時英俊的眼神卻不知道在何時起便早已落在了金渺的臉上。

“你睡了嗎？”此刻賀英俊向林金渺發出了試探的聲音。

“沒有！”林金渺聽后立即便回應道。

“我也不是想要替我哥說什么，但事到如今，有些事情我覺得你還是應該要知道的，其實我哥哥這些年他從未停止過尋找你的姐姐，他不知道金魚姐為什么非要離開他的身邊，但哥哥卻一直認為金魚姐是愛他的，每每看到哥哥發了瘋似的尋找她，每每看到哥哥站在他們的結婚照前發呆時，我這個做弟弟的心裏也感覺到十分的不是滋味，金渺，你姐她這些年到底去哪裏了，我哥他幾乎都快要把加拿大的各個城市給轉遍了，她怎么能躲藏地那么嚴實呢，她這么做到底是為了什么呢？如果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我緣由嗎”賀英俊躺在黑暗之處貌似用略帶質問的口吻淡淡地向林金渺問道。

“我～賀英俊，那極有可能是我姐姐的隱私，我不想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去揣測她的，你也知道的，在外國想要窺探別人的隱私是犯法的行為，所以～”在沈吟了片刻后，林金渺用話搪塞道。

“那好，我不問了，那接下來我可以說一說我們之間的事情嗎？”這時候只見賀英俊慢慢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然后看著月光下的林金渺語氣開始變得十分的溫柔了起來。

“我們～之間？我們之間會有什么事情呢？”林金渺聽后心情立刻便緊張悸動了起來，她說話的聲音變得有些吞吐起來。

“其實，我也一直在找你，自從五年前我們再次遇見之后，我就知道，我賀英俊有可能這輩子都要逃不掉了，我多么希望能像小時候一樣，還能成為你的跟屁蟲，還能每天聽著你的指揮，每天都能陪在你的身邊就好，不知道，我還有沒有這個機會？”賀英俊靦腆害羞的向林金渺訴說著息對她的愛戀，不難感覺得到，那是一個來自青蔥少年的十分誠摯的眷戀，此時在林金渺的內心深處不知從何時起，就好像早已對他的真心默許了，也許這樣的默許是發生在五年前他們長大后的第一次相遇，又或許在剛剛機場裏的一次回眸，她知道自己可能也要和姐姐一樣，即將踏上一條她并不可踏入的不歸途了，那一刻她努力的壓抑著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終致使她接下來的做事方式卻又開始不再誠然相對。

“我有些累了，我要休息了，你也快休息吧～”林金渺說完話后又向上抻了抻被子，然后默默地將頭埋進了枕頭裏……

“金渺，要不我在這裏守著金魚，你先去外面的休息室休息一會兒吧，別把你再累壞了，快去吧～”這時諾亞轉頭對正在走神的金渺說道。

“嗯？不～不～還是你先去休息吧～”因被諾亞叫醒而及時回過神來的林金渺有些尷尬地推辭到，不過最后她終還是難敵過諾亞的堅持，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她慢慢地走向了病人家屬休息室。

‘值得？不值得？到底我該怎么辦，英俊……’當林金渺躺在狹窄的臨時休息床上，一些凌亂的畫面開始慢慢地向她席卷而來，而那個畫面卻是一個永遠都讓金渺揮之不去的人。

‘那我當公主，你當王子吧！不過你得給我建一座特別好看的城堡才行，不然我就不跟你玩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