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此刻,元君白卻也是不覺輕輕的一皺眉頭。
他之所以皺眉頭,自然并不是這酸梅湯不夠美味,而是因為元月砂的遲遲未至。
元氏夫婦還渾然不覺,可元君白卻敏銳的感覺到了。
他不但感覺到了,還隱隱約約的,察覺到了元月砂的輕慢。
元君白不悅,更是不屑,到底是個無知的女人。
自己親娘婧氏是上不得臺面,可好歹有那么一處見識是不俗的。那就是婧氏認定,自己做官,元月砂這個縣主才有真正的依靠。
可是元月砂糊涂,靠著運勢做了縣主,卻連點這縷關竅也是想不通透。
大約也是為了后宅那些個酸溜溜爭風吃醋的往事,如今正計較著,故意拿喬。
這可真是,頭發長見識短。
自個兒,自然也是要將元月砂說服,讓元月砂知曉些個輕重。
原本元君白對于這個做縣主的妹妹,不自禁的有些不喜,如今一旦想得開了,心裏面倒是覺得應當是個極好的籌碼。
他心思一定,倒是忍不住好奇,好奇這位昭華縣主究竟是個什么樣兒的人。
元君白小時候便是離開家了,極少歸來,這幾年更奮力讀書,沒回家裏面。
記憶之中,這個二姐姐小時候容貌不錯,不過性子很是蠢鈍,談不上如何的伶俐。
也不知道怎么了,母親說她忤逆不孝,可又忽而就是做了縣主了。
元君白慢慢的放下了勺子,也未曾再動這碗酸梅湯。
對于對付女眷,元君白還是有些自負的。縱然他和這個二姐并不是一個娘,家裏面也是有些爭風吃醋明爭暗斗的勾當??墒窃紫嘈?,這個二姐姐只要瞧見自己,憑他外貌,憑著他手腕,自然也是能打動元月砂,讓這位無依無靠的二姐姐依靠自己。這一個女人,孤零零的,必定是會心裏面虛。只要自己徹底拿捏住了元月砂,那么也能操縱這位縣主,得到全部的實惠。而且元月砂應該懂,親不親也是一家人,一筆寫不出兩個元字,如今但凡家族,都是相互依靠的。
正在這時候,卻聽到了珠簾子輕輕的搖曳,叮咚之間,分明也是有女眷踏入這兒了。
元君白眼底流轉了一縷光華,不動聲色打量。
只見一名容貌娟秀的少女,盈盈現身,一身煙羅紗裙,舉止落落大方。
元君白瞧著她氣度不俗,衣衫剪裁雖然是簡單,料子卻也是極好,心忖這就是自己那位二姐姐了。
小時候明明見過,卻瞧不出以前的秀美,看著竟然是有幾分眼生。
果真是女大十八變,樣子也是變了不少了。
不過論容貌,也還算美麗,舉止也大方。
元君白心忖,她這個縣主雖然是虛了些,可總算是上得了臺面。
有自己籌謀,也總不至于露丑。
豈知那女郎居然輕輕一側身,柔婉說道:“縣主,這邊請?!?
她一只手伸手撥開了珠簾,另外一只手便去扶著后面跟來的少女。
這一套動作,行云流云,十分順暢。
分明是侍候昭華縣主的一名下人。
饒是元君白頗為自負,一時也是不覺臉紅了紅。他許久未曾見到元月砂了,已經不記得元月砂什么樣兒了。那個二姐姐,元君白小時候也沒如何放在心上。
青眉是宮中女官,又有品階,氣度和尋常女子不同。
元君白一時糊涂,居然險些將這個當成了昭華縣主。
虧得沒有叫出聲,否則出丑也還罷了,更顯得姐弟情薄。
而就在這個時候,只見一片柔軟雪白的手掌,輕輕巧巧的搭上了青眉的手臂,然后好似一片柔云輕盈的從珠簾后盈盈出來。
元君白瞧著出來的少女遍體珠翠,衣衫華貴,樣兒嬌艷若花,一身打扮十分富貴耀眼,偏生那一張秀美臉頰寒若輕霜,好似一堆輕雪埋梅樹,一雙眸子卻是黑漆漆的,透亮宛如寒星。
竟似清而不媚,貴而不俗。
一眼瞧過去,從頭看到腳,卻沒半點南府郡出身姑娘的俗氣,倒好似當真是京城嬌養大的貴女。
元君白暗暗吃驚,有些措手不及。
他有些日子沒回家裏面去了,家書往來,元家自然不會刻意提及這個并不如何受寵的元二小姐。便算是偶爾提了一嘴,那只字片語,也盡數都是不屑之詞。及見著了母親,婧氏自然絕不會說一句元月砂的好話,這口口聲聲,自然都是說元月砂的不是。只說這姑娘是如何粗鄙,又是怎么樣上不得臺面,再來就是哭訴元月砂不孝順。
這些話兒,元君白聽了,縱然不見得全相信了,總也有幾分當真。
然而眼前女子,又哪裏有半點婧氏所言的俗氣?
少女那一雙黑沈沈的眸子,光彩沈潤,盼顧神飛。那流光溢彩之間,又有著一縷說不出的威儀,嬌美之間不失尊貴。
這更不覺讓元君白微微有些個恍惚,眼前少女,當真是從南府郡那個草窩裏面飛出來的。
便是婧氏夫妻,也是吃了一驚。
那日皇宮匆匆一別,也沒細細去瞧,仔細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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