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晏搖頭, 頭上珠花輕輕晃動：“不大懂。”

“不懂沒關(guān)系，一會兒就能看到了。”重休微走到他們中間，又對正心仙君說：“接下來的事情我做起來就不太好, 交給你了。”

事到臨頭, 正心仙君本該毫不猶豫，卻突然問重休微：“師兄……如果顧妄真的蛻變?yōu)槟ё? 你會殺了他嗎？”

重休微說：“那要看他有沒有做什么我不能容忍的事情。”

正心仙君點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只身飛往祭臺中央, 一劍刺向何芷身前的魔族。

結(jié)界中重休微拉著符晏后退了一步, 符晏目不轉(zhuǎn)睛看著呀祭壇中央。

“雖然有一部分魔族以為我們還在善見城去監(jiān)視我們了，但留下的厲害也不少，他們兩個可以嗎？”

“也許可以，也許不可以。”

符晏回頭發(fā)現(xiàn)他一直在看著自己：“先生, 這是你師弟和師侄, 我怎么覺得你一點都不上心？”

“我還不夠上心嗎？我做的夠多了, 倒是你, 晏晏, 剛剛我回來的時候, 聽到你們要賭命？”重休微話裏沒有責(zé)怪, 只是陳述事實。

“沒有的！”符晏無端有些心虛, 趕快向他解釋：“我只是想看看他的決心到什么地步, 正心仙君不敢賭命，他已經(jīng)開始動搖了，無論目的是什么想必心底已經(jīng)隱隱約約意識到自己要做的事情有問題了。他要是真的答應(yīng)賭命, 那才有問題，他死了玄天劍宗還有你還有何芷，都要和我結(jié)下梁子了，哪怕要殺人, 我也不會自己沾手的。況且，正心仙君愛護何芷不比先生愛護顧妄少，他要是死了，何芷作為他的同謀就難收場了，我看看他有沒有下定決心到這種地步。。”

重休微頷首：“很好，你要記得你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要賭這么刺激的事情。現(xiàn)在我們來談?wù)劻硪患虑椋绻斄耍闶遣幌胂胍糜窆歉淖兪聦嵙耍俊?

“天地良心，我答應(yīng)過你的絕不會這么做！”符晏喊冤，“我只是為了做足姿態(tài)，讓他發(fā)現(xiàn)我和之前兩次打賭時候那種不求贏，只要不輸?shù)臉幼泳托胁灰粯恿耍　?

先說賭命，他不敢，再隨口說一文錢，讓他認為自己不賭命就覺得沒有意思，最后提出一個不輕不重的賭註，要他的劍。這些都是為了打亂他的節(jié)奏，每一次正心想自己決定都沒能成功。

非要說的話，她不過想要過去的玉骨留下的能力作弊而已。這些奇怪的話術(shù)和手段，都是在先生身邊潛移默化學(xué)到的，真不知道顧妄這個大笨蛋，學(xué)了這么久還是那個樣子。

伸出來要發(fā)誓的手被重休微握住，他和往日一樣溫柔：“不用這樣，我相信你的。”

從前相信自己對他的心都會吃醋，先生的相信是要多想一些的，完全不會知道他會想到哪一方面。

符晏摸摸臉頰，自己是不是要變成夫管嚴(yán)了？

這裏風(fēng)平浪靜，那邊驚心動魄，正心仙君與何芷站在一處，面對三百多魔族的圍攻看起來并不慌亂。

魔界護法聞苦庭暗自召喚其他魔兵未到，也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是有先生的觀戰(zhàn)和解說，符晏知道一清二楚。

明明正心剛剛還很虛，聞苦庭召喚不出來魔兵也很著急，這兩人偏偏看上去一個比一個云淡風(fēng)輕，說起話來還有幾分客套。

正心仙君的計劃在顧妄身上，要在魔尊重生的最后一步搞破壞，令其不再是完整的轉(zhuǎn)世才能重創(chuàng)魔界，重創(chuàng)魔尊。這一切的要求是，顧妄聽他們的話愿意犧牲。

之前從何芷和正心仙君的對話裏面知道，顧妄是因為做了什么事情連累何芷才留在魔界贖罪，先生告訴她魔尊重生最后一步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不知道顧妄愿不愿意為此做出犧牲，根據(jù)他往日的性格，應(yīng)該是會的吧。

符晏看著場中，正心和何芷被魔族團團圍住，兩方的口頭官司終于到了最后。仙與魔註定是談不攏，兩方都開始亮兵器了。

但是聞苦庭并沒有，他亮了一個人，顧妄。

“何仙子，這位顧小兄弟可是為你當(dāng)靶子，被人當(dāng)作魔尊轉(zhuǎn)世這么多年，又為你甘當(dāng)我們魔界走狗，你真的不管他了嗎？”

顧妄是被幾個魔族架出來的，走不了動不了說不了，只有一雙眼睛，先是巡視了一圈周圍，再是緊緊盯著祭臺上的兩人。

畢竟是他倆兒子一樣的徒弟，符晏有點緊張：“先生，顧妄他沒事吧？要不要我再通過幻術(shù)把他帶回來？”

重休微鎮(zhèn)定自若：“不必，他是我綁起來的，隨時可以解開。”

符晏：嗯？！

先生這是要坑徒弟嗎？

“做戲總要做的真一點。”重休微說，“我也想看看這場好戲。”

“我覺得正心仙君猜得到，畢竟你看著就很慣小孩兒。”

重休微奇怪地看著她：“我有嗎？”

看過小說當(dāng)然知道他能把孩子慣到什么地步，但這點符晏不會說，她只一臉肯定地說：“你有。”以后就收斂一點，讓顧妄自己努力吧。

她自己也說不清這是類似后娘看不順眼孩子，還是童年父母不愛有點嫉妒顧妄，總之不看就還好，看見就想欺負他。

重休微從諫如流：“那我改一下。”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猜到也沒關(guān)系，你剛剛沒少擾亂他，現(xiàn)在師弟一點不敢出錯，哪怕確定的事情也要會猶豫。”

符晏對他的話予以肯定：“嗯，做壞事我們一起，看戲也一起。”

眼前的鬧劇還在繼續(xù)，聞苦庭抓了顧妄威脅正心和何芷：“……仙君想必不忍心看自己的師侄死在這裏。”

就算真的不忍心，正心仙君也絕不會說出來，弱點一旦說出來，敵人是不會仁慈的放過，只會更加用力地攻擊。

正心仙君說：“為除魔而死，想必師侄也心甘情愿。”眼神并沒有看向符晏和重休微這邊，卻也在找機會救人，無論師兄有什么安排，作為師叔嘴上再怎么說也不能真的對師侄見死不救。

聞苦庭毫不意外他會這樣冷酷，能活這么久的神仙，若真論起來也不比他們魔族狠心。

“那這位小仙子難道就忍心了？”聞苦庭對何芷說：“多可憐的小兄弟啊，他還以為是自己害得你法力盡失，如同凡人呢？你看看你現(xiàn)在，好好的怎么不和他解釋清楚，這小兄弟也太可憐了，還以為你是被我們威脅的。”

何芷有些慌張，還是穩(wěn)了心神，沒有往前走。現(xiàn)在聞苦庭以為自己才是魔尊轉(zhuǎn)世，要想自己就范，絕不會對顧妄做什么。她握緊手中劍，對聞苦庭說：“顧妄師尊是光明宮之主重休微，你傷了他我?guī)煵匦菸⒉粫胚^你的！這是我們師門自己的事情，日后怎么說輪不到你一個魔族解釋。”

又看向顧妄，語調(diào)柔了下來：“顧師弟，你別聽他瞎說，我沒有騙你，我確實是身受重傷，失去法力……”說到這裏她被正心仙君阻止，何芷很快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不再多話，一雙清凌凌的眼擔(dān)憂的註視著顧妄。

“現(xiàn)在是要團結(jié)一心對抗魔族，咱們?nèi)f不可被這魔族離間。顧妄，你若還有幾分良知，也想想你師尊，此時受了魔族挑釁便是墮了他的名聲。師兄當(dāng)年以命相搏，廢了雙目也要殺死魔尊為民除害，如今你要讓他的心血付諸東流？”

符晏完全沒有了輕松的姿態(tài)，轉(zhuǎn)過頭對重休微說：“何芷在找死嗎？”

若說開始還有點懷疑，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明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