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沒想把教育妹妹的這件事弄成家丑,于是便命人放下趙興雅,他打算和趙興雅好好談談,讓妹妹自己去改變。大公子對這個妹妹真是寵愛地要命,他最擔心自己死后妹妹會被人欺負。除了他,崇府的其他人都不會顧全這個妹妹,在他死后,妹妹就算是沒有娘家的人了,劉氏側夫人絕度不會真心對趙興雅好。大公子對于小雅的任性頗為擔心,他現在所做的就是把妹妹扶上正道,讓她學會妥妥帖帖做一個貴族小姐,未來的貴婦,甚至他已經在同學的家族替趙興雅尋找合適的婚配對象了。
趙興雅自然不知道即便她替曇嫵珍重生一次,也改變不了大公子早夭的命運,她像所有叛逆的孩子一般拒絕著天禧大陸的規矩。她是現代的豪門千金,骨子裏卻保留著山裏人的樸實和獨特的價值觀,如今到了另一個世界,趙興雅依然不想扭曲自己的個性來完全適應這個時代。她決定大事上符合貴族身份,一切交往和行動,生活細節盡量隨著自己的性子來,不然活著太辛苦了。
很快在趙興雅的院落裏只留下了大公子和趙興雅兩個人,大公子有些傷感地說到:“將來要是哥哥不能保護你了,小雅你再這么任性可不成。你的出身在貴族小姐中算是比較低的,子爵以上的人家一般都不會迎娶你這樣出身的小姐當正品夫人。鐘府若是沒了我,也不會為你這樣的人當后盾。李公爵即便是你的生父,心裏疼你,也不能公開承認你。田公爵也許會考慮把你當做聯姻的對象,不過他那么精明的一個人,絕對會把兒女的婚姻經營好,你的價值不夠。很容易被他舍棄,田家讓你當側夫人,你肯定不會答應。既然你想當貴族的正品夫人,從現在開始你就要步步為營?!?
趙興雅能夠了解大公子的心思,知道這孩子在崇府生存的不易,對于自己的管教是出于真心的愛惜。那些話也是為自己好,既然是這樣,說些真心話給他知道也好。于是她對大公子說到:“哥哥,其實我一直也不是一個人在做一些事情。你有乳娘幫忙,我也有玉姨在一旁陪伴。你在營造你的勢力。我也同樣是這樣的。我們做這些事情的目的就是為了自己能掌握自己的命運,不當別人的棋子。藍家的七個人不是我在白養著,是有原因在裏面的。具體是怎樣的,我以后會讓你知道。大事上我不會放縱自己,可我也不會委屈我過自己不喜歡的生活。”
大公子對于趙興雅的爆料一點也不覺得意外,他平靜地說到:“從你頭一次在我面前對乳娘說謊開始,我就知道你身邊還有一些我們不知道的勢力。我一直保守著這個秘密,只是希望你會永遠相信我,把我當真正的哥哥看待。小雅,你要的生活是什么?”
趙興雅來了一個深呼吸,對著大公子說到:“我喜歡自由,簡單的生活。連賺錢和做事都是憑著興趣來的日子。我喜歡春天在綠色的天地自由奔跑,采摘野菜,放風箏。和大地一起覆蘇。喜歡在夏天的夜晚躺在高處看星星,胡亂想些心事。喜歡在秋日采摘不同的水果,把樹葉夾在書裏體味輪回。等到冬天,可以打雪仗,或是抱著一只慵懶的貓一起睡覺??粗巴鉁嘏年柟猓菚r候是真正的愜意。我的性子就是如此。一旦我找到了那種感覺,我希望時間都能夠停滯,讓我融入整個情景中。”
“若是有那樣神仙般的日子,我愿意和你在一起,我一直說不出自己到底喜歡什么樣的日子,難得雅妹你能描繪出來。要是世上有一個人能陪著雅妹過這樣的日子,他就是天底下最幸運的人了。”大公子似乎了解了趙興雅的世界,自己也閉著眼睛在想象。
趙興雅也知道這樣的日子是不現實的,若是能偷得浮生半日閑,略微享受一下都是開心的,隨后她便說到:“哥哥,我知道這是我在做夢,其實只有神仙能過這樣的日子。我們活著不單是為自己,還有好多責任。我的最大目的就是當上貴族的正品夫人,替我母親報仇。等到這個心愿了了,我應該會自由?!?
大公子睜開了眼睛,對趙興雅說到:“開始了,就停不下來了。嫁了人,你有了夫君,然后又會有孩子,身邊還有很多人要靠你生活,你是無法解脫的。從前我覺得和母親在一起讀書的時候最快樂,書中有另一個世界,可現在我需要在現實的世界做我必須的事情,不論我喜歡還是不喜歡。雅,你也明白這一點,為什么不接受這個現實呢?”
趙興雅說到:“我從來不認為命運是註定的,即便是註定的,我也會爭取我要的幸福。我和盧氏夫人達成了一項合作。我會帶著盧家未來的棋子去段才人門下學習,以此為條件,我可以換得隱蔽的自由。盧氏夫人這次因為藍家的事情獲得了巨大的好處,她讓你來管束我,就是不想用一個很有主見的人。哥哥,你知道女官遴選的具體時間可否定下了?”
大公子說到:“已經定下來了,在水神節前的三天,等到名單一出,女孩子們過完水神節就要住進尚藝院,以后除了九月團圓節,正月的迎春節,五月的水神節各有幾天的固定假期可以回家省親,其余時間離開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被淘汰了。為王室服務的女人,即便父母離世都不得請假,外人也不得報信。你們考女官的時候,才人們就會告訴你們?!?
趙興雅有些難過地說到:“難道一入宮門就是與世隔絕了嗎?那些把女兒賣給王室的人家就不會思念孩子嗎?”
大公子說到:“確實是這樣,宮中能過得自在些的就只有十二位貴婦,其余的媵妾終生沒有機會再見自己的家人,連女官都是如此。那些出宮的教養才人私自見客都會被處死,王室責令三地列侯負責三處的尚藝院。盧氏夫人恐怕給不了你太多的幫助,尚藝院離你的莊園有三百裏路,離崇府更遠,有四五百裏路。小雅,萬一有人告發,你該如何是好?”
趙興雅想了想,突然腦子裏蹦出一個念頭,對大公子說到:“哥哥,能不能在民間找一個和我長相相仿的女孩子做替身呢。盧氏夫人讓我帶著淑媛去學藝,我還能再弄一個和我長相相像的丫頭進去。小姐不能走動,丫頭可是能告假的。你趕緊去找,我從前怎么不知道。我知道不少貴族小姐都會戴面紗,我那個替身要多模仿我的樣子,名字我都想好了,賜名李小桃。以后李小桃要經常出來透透氣,我也可以偶爾約哥哥在某處見個面?!?
大公子現在才知道什么叫做膽大包天,趙興雅現在不知道要修身養性了,居然還想玩李代桃僵的把戲,大公子把頭搖了搖,堅決地說到:“什么李小桃,我不準,你別打這種主意?!?
趙興雅瞇著眼睛想了想,不再說什么,這樣的好主意,她才不會放棄呢。大公子幫忙就算了,難不倒她李小桃。趙興雅喜歡當李小桃,勝過當什么趙興雅,話說到這個地步了,趙興雅堅決不肯跟大公子去盧氏夫人的莊園。大公子最終拿她沒辦法,只能告誡趙興雅,三月二十之前必須去盧氏夫人的莊園做準備。此時盧氏夫人已經回列侯府居住了,莊園裏的艷姑姑還在訓練淑媛,趙興雅也必須參加大約一個月的訓練才能做好萬全的準備。
大公子帶著人馬悻悻而歸,他感嘆到:“我還是太寵愛小雅了,也許我是被小雅的那段話感動了,若是我能活得更久些,我也想和小雅一樣自在。我不稀罕這個公爵的位子?!?
趙興雅送走了大公子,再去見小吉,不料玉娘子匆匆趕來告假,她對趙興雅說到:“我還是帶小吉走吧,他留在你這裏確實不好,我把他送到他爹那邊?!?
趙興雅讀懂了玉娘子眼中的無奈,就由著她帶著小吉離開,小吉受到了這次打擊,再也不肯見趙興雅。玉娘子對他說到:“小吉,你這又為什么呢?小雅并沒有看不起你?!?
小吉對他母親說到:“我回去就拜郎中當師傅,去北齊考童生,我要當最年輕的醫官,將來我要平等地站在小雅身邊。那個人看不起我,我一定要讓他不再輕視我?!?
玉娘子被小吉的志氣所感動,她知道自己的兒子不可能娶到小雅,不過她還是想由著兒子去追求和貴族的平等。玉娘子被賣為媵妾之前,也是和小吉一樣有志氣。
小吉和玉娘子都走了之后,趙興雅的生活一下子變得寂寞起來,下雨天又不能到莊園去走動。某人六歲的生日就在明天,也不知道能有什么樂子可以開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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