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也不是你朋友吧,是你老板?”李儒常問。
“是朋友,也是老板。”周廷若糾正道。
“那你可得好好表現(xiàn),別給你們老板添亂。”李儒常沒問他進娛樂圈的原因,也沒問什么時候拍的戲,甚至連老板朋友的關(guān)系也不問一問,反而莫名其妙地叮囑了句別給老板添亂,讓周廷若著實有些無語。
“后面呢?后來怎么樣了。”李儒常剛剛講的內(nèi)容連序章都不算,又中途被周廷若打斷,眼見話題越扯越遠(yuǎn),他不得不把他扯回去。
“后來……”太陽漸漸西沉,很快連影子都見不著了,李儒常盯著種在操場外一條馬路上的小白楊,“后來的故事更簡單了,我畢業(yè)之后應(yīng)聘了一家公司,成了普普通通的公司小職員,努力干了幾年后一躍成為公司副總,人人艷羨。”
“是個騙局吧。”周廷若唏噓。
“對啊,你比我聰明,那時我年輕,沒看出來。沒過多久公司賬務(wù)便出了問題,其他人逃了,我成了替罪羊,一夜之間背了幾百萬的負(fù)債,我哪還得起。”
“那個時候是……”周廷若覺得自己可能明白了。
“那個時候姐姐剛走了沒兩年,你們和我住一起,本來說要談婚論嫁的女朋友和我提了分手,給出去的彩禮也沒還回來。”
“太慘了。”周廷若點評道。
“誰說不是呢?”
“后來怎么辦的?”
“自然就是還錢唄,不然能怎么辦,還不上就得去坐牢,我坐牢了你們怎么辦?說來也巧,我大二的時候出去實習(xí),沒想到又碰到了宋遠(yuǎn)佳,她應(yīng)該生完孩子不久,看起來很憔悴,見過我對我也還有印象。我和她聊了兩句,然后她直接送了塊玉給我,說是感謝那次在超市里扶了她一把。我推脫不得,最后還是收下了,后來欠錢的時候,我焦頭爛額,偶然想到家里還藏著塊玉,便拿去典當(dāng)行賣了,沒想到那塊玉值個好幾百萬,差不多填上了欠款的窟窿。”
周廷若默默吐槽這劇情跟男主角似的。
“我還完了錢,身心俱疲,覺得這世道太不公了,被蒙在鼓里的是我,被騙錢的是我,背鍋的是我,還錢的也是我,就快娶到手的老婆沒了,身后還跟著倆小拖油瓶。”
李儒常說到這里笑了:“有的時候我也會想,你和廷宣兩人都是孩子,最是無辜,跟著我真是倒大霉了。現(xiàn)在想,其實當(dāng)時還完欠款我手里還有點余錢,開個小賣鋪賺點錢還是沒問題的,但是我卻不想忙活了,總感覺人生無望,要是可以一睡到頭就好了。”
“現(xiàn)在再忙活也不遲啊。”周廷若說,“你手里還有錢嗎?我這里還有一些,除去生活開支,我們可以湊點錢盤個門面下來。”
“哪能要你的錢。”話說完了,李儒常好像也放下了不少,“你存著多給廷宣買點好吃的,看她瘦成那個樣子!”
周廷若應(yīng)下來,沒有堅持,“那你以后也少喝點酒,喝多了不好。”
“不喝了。”李儒常說,“買酒的錢存著留給你上學(xué),藝術(shù)類的學(xué)校花錢肯定多,你以后應(yīng)該是要讀戲劇學(xué)院這些學(xué)校的吧,到時帥哥靚女一定很多,我家外甥外表有了,可不能在著裝上差了去。”
周廷若被他逗笑了。
雖然他不知這中間發(fā)生了什么事,讓舅舅突然想通了,但是如果能避開未來因酒精中毒而死亡的結(jié)局,他還是很開心的。至于錢不錢的事,他想他這輩子可能不需要再擔(dān)心了。
“你晚自習(xí)還上不?我待會去和廷宣的老師請個假,今晚帶你們出去吃飯。”李儒常問。
夜幕已經(jīng)完全降臨,操場上的路燈也都亮了。周廷若望了望教學(xué)樓那邊的燈火通明,無數(shù)顆小腦袋伏案奮筆疾書。
“不上了,舅舅你也去老師那邊幫我請個假吧。”
出了高中部的門走向初中部的路上,周廷若接到了溫筠卿打來的電話,青年的聲音很平常,但每一字每一句都在撩撥著他的心弦:“明天有空嗎?我?guī)愠鋈ヒ惶耍纸o你找了份新工作。”
“有的。”他說,“是有新的劇本嗎?”
“嗯,差不多吧,孟溪也在。因為一點特殊情況原演員不干了,要找人來救場,不過我和導(dǎo)演商量過了,明天去就是看你適不適合,真正的拍攝時間還是等到你考完期末再開始。”
周廷若握著手機,仰頭看了眼天空。
今晚月色很好,星空很漂亮,電話那端的人,永遠(yuǎn)溫柔體貼,讓人心跳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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