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黑暗的監(jiān)牢傳來鐵鏈碰撞聲, 牢門口隱隱約約露出幾分火光，幾只老鼠“吱吱”叫，柵欄下灰撲撲的碗裏抬起頭, 爭先恐后往稻草堆裏鉆。

監(jiān)牢內(nèi)此處起伏的呼嚕聲一滯, 氣性大的犯人微微張眼, 看向牢門口，嘴裏暗罵, “艸, 哪來不長眼的打擾爺爺美夢?！?

牢門口, 官差打開門。

“進去！”

黑暗的通道像張開嘴巴的巨獸, 陰冷的風(fēng)從甬道中吹出, 難言的氣味撲在眾人臉上。

“嘩啦啦。”

聞不就被沈甸甸鐵鏈捆住雙手，在一眾警惕的目光中從袖中抽出手帕，系在柳衿腦后。

他二人身后的官差眼神一轉(zhuǎn), 目光帶了幾分不可說的微妙。

不知為何，他們感覺肚子有點飽。

“我, 我不是犯人，我不進監(jiān)牢, 你們不準(zhǔn)關(guān)我！”道文枸張著通紅的眼大喊道。他的雙手也跟聞不就柳衿一般裹著鐵鏈，但柳衿手中的鏈子被聞不就拽著, 并不吃力。而道文枸身材瘦弱，身體被鐵鏈拉著弓著腰, 看上去又寒磣又可笑。

“這是大理寺，哪有你指手畫腳的地方！”官差在背后一把將他推進去。

道文枸大叫一聲, 腳被鐵鏈勾到，從門口打著轱轆跌到牢下臺階處，嘴裏“哎喲哎喲”叫喚。

他心裏暗道自己為何如此倒霉, 抱著腿抽噎。

旁邊，手持火把的官差走進來，點燃牢前桌上的蠟燭，又將火把插在墻上。

牢內(nèi)頓時明亮。

道文枸“啊”了一聲，差點尿出來。

“他——他們！”他抬起手，指向牢內(nèi)欄桿后的人。原是被驚醒的犯人抓著大腿粗的木桿，腦袋緊緊塞在木欄之間的縫隙中。

犯人常年被關(guān)，不見天日，每日飯都吃不飽，各個面色慘白暗黃，頭發(fā)散亂，像在墳地中四處飄蕩的惡鬼，一個個瞪著眼陰惻惻地盯著地上的道文枸。

昏黃的燈光照在他們臉上，其中一人咧開嘴，露出紅色的牙齦。

道文枸叫得更大聲。

“閉嘴，吵什么吵！”官差不耐煩地低下身子把道文枸從地上拽起來，“你們兩，也趕緊下來。”

聞不就個子高，監(jiān)牢門窄小，他低下頭，抬眸好奇地掃了眼牢內(nèi)，兩手繞了幾圈，將鎖鏈纏在胳膊上，隨后彎腰，把柳衿抱起來，腳一點，直接從臺階上跳到地上。

牢內(nèi)燃著的火光微微抖動，照在聞不就柳衿身上。

牢內(nèi)的犯人和官差不禁看向這二人。

骯臟壓抑的空間內(nèi)，這二人像從天而降的仙人，又像玉石成精的妖。這兩人膚白氣清，眉目如畫，容貌上乘。他們二人安靜地站在原處，四周的空氣仿佛跟著沈寂下來。

之前抓捕聞不就柳衿的官差眼神中閃過一抹詫異。因死了好幾個人，他們難免驚慌，抓人時未點火燭，現(xiàn)下一看，這二人容貌，穿著，明顯就是城內(nèi)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兒，哪裏像殺人兇手？

“今日命案，我已通知大人。長安街上不明不白死了這么些人，實在駭人聽聞，大人必會連夜審問，你們?nèi)齻€先在牢內(nèi)等候大人提審?！?

“我，我要見何公公……我不要進牢裏！”道文枸扒著欄桿不放手，扯著喉嚨喊道，“不，我要見太子！”

“切?！?

官差因無語笑出聲，他手按住道文枸的肩膀，一扭一送，道文枸眼前天旋地轉(zhuǎn)，直接被丟進牢內(nèi)地上。

“太子殿下何等尊貴，是你想見就能見得？”

官差看向一路安靜乖巧的聞不就柳衿。

聞不就抱著柳衿的右手抬起，微笑，“不用大人動手，我自己來。”

他抱著柳衿往牢門處走。

柳衿轉(zhuǎn)過頭，有些好奇地看向旁邊關(guān)著人的牢房。他臉上系著手帕，只露出精致眉眼。那雙眼睛大而圓，眼神干凈澄澈，像林深處未見過人的梅花鹿，黑珍珠般的眼帶著幾許茫然。

擠在欄桿中間的犯人咽下口水，看著柳衿的臉，舔舔唇，眼裏滿是淫/邪的光芒。其中一人不懷好意，咧開嘴無聲笑，絲毫不掩飾自己臉上垂涎之意，他摸到一顆石頭，指尖狠狠用力，對著柳衿的臉彈去。

這種小美人，慘叫哀嚎哭泣流淚才美！

“嗖?！?

聞不就抬手，兩指夾住那顆拇指大的石子。

“干嘛呢，老實點！”官差舉起長刀，怒喝著敲欄桿。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