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破滅（3）
張良早上有課，葉影早早爬起送了他一程，又回客棧躺到日上三竿，慢悠悠點了吃的才走回知葉樓。
歷淮知和歷城如她所料不在，她住在知葉樓的時候，一般這個點他們都會去拜訪結交各個江湖人物。
魚缸裏的魚還是歡快地游著，庭院裏的花花草草也有淋過的痕跡。她先去了趟葉析的房間，木頭做的風鈴掛在墻邊。
“小影這手工還做得有模有樣的。”
送他風鈴時的夸獎依稀響在耳邊，葉影仔細觀察房間每一處的紋路。
木案上沒有一點灰，茶杯干干凈凈，被子迭得整整齊齊，衣服掛在衣柜裏，一切井然有序，就像葉析平時生活那樣。
她又往廚房去，廚房是廚房該有的樣子，一些用剩的食材放在砧板旁的籃子裏，油鹽醬醋在它該在的位置。
府裏的林廚師提著新鮮食材進來，乍然一看廚房裏多了個人，驚道：“少主回來了？”
葉影點點頭，抽了根胡蘿卜洗干凈，“有點餓了，來找點吃的。師父胃口這么好嗎？葉析今早備的早餐居然一點都沒留。”
林廚師干笑了幾聲，“葉析少主做的菜可比小人強多了，教了小人不少東西，要不是他經常午膳時間沒空，小人也沒機會到知葉樓來。今天早上小人送了食材過來交給葉析少主就回去了，也沒來得及向葉析少主請教。”
葉析貪點睡覺時間，一般早上的食材都是提前一天告訴林廚師，讓他一早帶過來，中午他不在，就由林廚師掌勺。
余光所及，有幾顆沾了灰剝了一半外衣的蒜扔在爛菜葉堆裏。
葉影的心沈沈下墜。
葉析節儉，沾了灰的蒜只會放進水裏洗干凈，斷不會隨意扔了它。
如果今早進來廚房的不是他，那又是誰？
林廚師為什么要撒謊？是歷淮知的授意嗎？
葉影看了看簍子裏的魚，不動聲色一笑，“今天中午做魚湯吧！”
假做隨口問了知葉樓的幾人，從他們嘴裏，葉析是今早做了早飯后才出門。一人裝可行，要想這么多人同時裝就十分困難，葉影從他們臉上看不出絲毫破綻。
是有人假扮葉析從知葉樓出去了嗎？
子息看見的葉析是不是也是別人假扮的？
在知葉樓逛了幾圈，飯后的榛子酥也是葉影開口，美其名曰當個下午茶。她歷來愛吃，時不時要點吃的，這是知葉樓裏大多數人都知道的事情。林廚師也沒在意，在廚房裏搗弄著。
葉影本來還打算進一趟歷淮知的房間，還沒去成，歷城就推著歷淮知的輪椅回了知葉樓。
歷淮知微訝，“何時回來的，怎么不提前說一聲？”
葉影抱著手沒好氣，“我還不能回家嗎？”
歷淮知皺眉，“誰招惹你了？”
葉影不言，背過身去踢庭院的雜草。
歷淮知覺得不對勁，試探著問，“和子房吵架了？”
葉影不置可否，“算是吧，有些事情我想要回來想清楚。離他太近，我怕我太喜歡他。”
太喜歡了，就會舍不得。
幾個時辰的發現徹底打破昨日還在做的夢，恐懼如同蠶絲將她越收越緊。眼中翻滾著濃濃的苦澀，葉影故意將這些情緒表露，讓歷淮知真的以為她是和張良鬧了別扭才回知葉樓。
在確認葉析下落之前，她還不能驚破表面的平靜。
“過兩日他來請期，我好好說說他，我的徒弟不能受委屈。”
歷淮知輕輕拍著她的手，憂郁的眸子呈現出前所未有的溫和，葉影感覺不到絲毫暖意，只覺如芒在背。
眼前人忽的十分陌生。
低頭盯著停止的輪椅，扶臂上的劃痕又多了幾道。
歷淮知眸光一沈，“現在的孩子總喜歡亂畫。”
“畫的水平和師父差不多。”葉影收回目光，平靜懟他。
“你也好不到哪去。”
林廚師新鮮出爐的榛子酥擺上，似乎與歷淮知對視了一眼，葉影視而不見，拿起東西就吃。
很熟悉的味道，趨近葉析的水平，然而細品之下，差之毫厘，謬以千裏——和昨日送到小圣賢莊的味道一模一樣。
她和葉析在一起將近二十年，唯一不可能忘記就是葉析做出的食物味道。
“葉析呢？”
歷淮知手一顫。
葉影繼續裝作沒看見，續道：“昨兒個來了小圣賢莊，又不肯來見我。上次都送了蘭花賠禮，還想怎么樣？”
歷淮知笑開，“小析忙得團團轉，又不知跑到哪去了，一大早就說過幾天再回來。”
葉影“哦”了聲當應話，大概明白歷淮知的套路。可能過幾日等她念叨起葉析時，再讓人假扮葉析露一下臉，再次消失眾人面前。
歷淮知連著兩日沒出知葉樓，說是準備婚禮的事宜，她在一旁冷眼看著，順便瞇了瞇眼打個瞌睡。
夜裏幾乎是整夜失眠的狀態，臨近破曉才睡去那么一會。葉析、葉斐、張良、歷淮知的臉不斷在腦子裏盤旋，葉影套了外衣從床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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