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生死茫茫（3）
空氣被奪走，弄玉呼吸不了。這具身體和靈魂都極度虛弱，根本無法掙開葉斐的傷害。
那張艷麗的臉兀然臉色蒼白如紙，手掌緊箍的力道不由松了松。另一個世界的身體已經潰爛到可以影響到這個世界的靈魂，他得趕緊回去，要不然，歷淮知的身體也會跟他一同腐爛。歷淮知還不能死，今后他還得在這個世界幫他照顧葉影葉析。
就這么一晃神，身體猛然被人擲出數丈。葉斐再也站不穩腳跟，虛弱倒在地上，感受另一個世界身體帶來的油盡燈枯。
葉析驚懼不定，扶起奄奄一息的弄玉，不住朝葉斐望去。他又不敢丟下弄玉去關心葉斐，生怕他是在使詐。
瀚煙書館內他清楚和葉斐硬來只會吃虧，故意被偷襲假裝暈倒，再借機逃出，此刻對葉斐仍心有介懷。
葉斐費力支起半身，顧不得其他，喊道：“快殺了弄玉，來不及了——快，弄玉不死，小影就必須死。”
敏銳察覺葉斐居然能叫出葉影的名字，葉析怔然。
“藥打開了時空裂縫。”葉斐緊盯著他，一步一步蹣跚趨近，“快！”
“小影一直服用的藥是我好不容易得來的方子，她們本就是同一個靈魂，只要把她的靈魂永遠固定在弄玉的身體裏，就能不再受時空的干擾，徹底成為這個世界的人。”
葉析意識到他話裏的另一個意思，時空的裂縫打開，兩個不同世界的靈魂交織，爭奪同一具軀體，優勝劣汰，一個成為這具軀體的主人，一個永遠消亡在時空的裂縫裏。
就是這短短的時間裏，葉影再次占據了身體，臉上神情痛苦不堪。
“你看到了嗎？再不讓開，連小影也跟著一塊死。藥力一旦開始，就沒辦法停止。”
葉影一手抱住腦袋，一手使勁推開葉析，“師父，別太殘忍。”
她想活，如果是別人，她會開口讓葉析殺掉她。可這個人是弄玉，對于葉析有不一樣的意義，無論是眼睜睜看著自己所愛之人去死，還是親手殺死自己所愛之人，都是一件無比殘酷的事。
葉斐抿了抿唇，沒再開口。
兩個人格快速交織，葉影和弄玉回來閃現，葉析由起初的驚楞慢慢沈淀下深沈的異樣，連手指都痛苦得蜷曲起來。
葉影是那樣能忍痛的人，都忍不住在他面前發出這樣痛苦的叫嚷。
他仿佛陷入了迷障，“小影，你疼嗎？”
就算兩個人來回切換，他也能分清誰是誰，一個是相依為命十多年的親人，一個是相識不久喜歡上的人，他心中有了決斷，又忽然害怕起這樣的自己來。
他顫巍巍向再次轉換為弄玉的身體靠近，一股力道輕而易舉將他撞開，葉斐的銀針劃過，鮮血從弄玉雪白如玉的脖子淌下。
葉析臉如死灰，好像有車輪從自己的靈魂上碾過，痛得連神經都麻木了。
葉斐低沈著聲音，“小析，對不起。”
如他所料，葉影頸上的即鑒勾玉發出淡淡的光，他張手抓住，“在這裏等小影，她很快就會回來。”
兩個人的身體幻化成泡沫彌散于空氣中，葉析呼吸一窒，驚惶在附近尋找，弄玉的身體在一灌木叢下，不遠處躺著昏迷的歷淮知。
弄玉的身體再也沒有起伏，葉析不敢接近，不敢觸碰，任由視線一點點被涌出來的眼淚模糊。
河傾月落，幾縷墨色長發在他胸前鼓蕩飄著，他無聲倒下來，沾滿淚水的臉埋入泥土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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