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眼睛道人,你是不是有點(diǎn)傻呀,如果他不是怕我揭穿他在騙人、不是看到你背著劍,能吐出銀子?再給一角銀子,馬上就到。”
“小子唉,銀子不會(huì)給,找不到人,你就不怕我把你拐了去賣個(gè)好價(jià)錢,嘻嘻。”
“小氣鬼道人,繞過前面的院子、上坡,走右邊的小路進(jìn)山。您看,我都冒著被拐走的危險(xiǎn)了,您就不能再給一角銀子?”
那道士實(shí)在無語,居然還有比我無賴的家伙?又掏出一角碎銀,遞過去說,“快快領(lǐng)路,說好不消一刻的。”
“好嘞,沿小溪而上,前面岔口別走平直的石徑,走左側(cè)泥徑,聽到瀑布聲了嗎?就往反方向走,老油條仙人,看到竹林就到了。”
“小家伙,你是不是叫喝稀粥啊?老道哪裏油條了?”
“我叫賀齊舟,洪福齊天的齊,逆水行舟的舟,看你衣服,哪裏都是油,我娘說,身上要帶條帕子,臟手不能往衣服上擦。老油條仙人,我都告訴你名字了,您叫啥名字?”
“陸寶根”,老道答道,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還好四下無人。
七曲八折,到處是巨大的石塊,山間行了約莫兩裏地,兩人一馬到了一片密林環(huán)抱的竹林,再無路徑可尋,隆隆水聲就在耳邊但就是聽不清從哪裏傳來。
“到了,寶根仙人,您在這裏等我一會(huì)兒,我去通報(bào)一下,記著,千萬別跟來,這裏跟丟了會(huì)迷路,楊叔一般不見客,如果報(bào)了假名就更見不到了!”,只見那賀齊舟一下馬就往竹林裏竄,邊跑邊喊,一下子就不見了蹤影。
老道士吼了一聲,“小子,你會(huì)不會(huì)是騙我?”
“大丈夫言而有信,不過,我是小孩————————也講信用”最后四字,都快聽不見了,明顯已跑出了很遠(yuǎn)。
白練山以山上白練得名,山不高,約百丈,此山為徽山余脈,山后一山連著一山,山間泉水匯至此處,至白練山山腰處傾洩而下,終年不絕,今日暴雨初歇,瀑布?xì)鈩?shì)更盛,山腳下一方水潭約有半畝大小,水汽籠罩,不知深淺。水潭與南面密林之間辟有一處平地,筑有四五間茅屋,屋外半人高的竹籬,圈了一個(gè)小院,幾畦菜地裏種了一些蔬菜與藥草。
外間的茅屋是廚房,賀齊舟正用木瓢從水缸裏舀了水大喝了幾口,然后向竹簾相隔的裏屋問到:“楊叔,有個(gè)騎馬的道士,臟不啦幾地,比我摔泥地裏還臟,自稱陸寶根,說來找您的,我?guī)街窳滞饬耍灰兴M(jìn)來?”
“你媽不是不讓你帶外人到這裏嗎?是不是又要找打啊?咳咳…是壞人怎么辦?”屋裏楊叔一邊咳嗽一邊問道。
“我覺得那道士是好人。”
“你懂個(gè)屁啊!”頓了一頓,屋內(nèi)人影像是抬頭往邊上看了看,又問:“道士怎么個(gè)好法?”
“最近雨多,地上都是水塘,河邊小路上騎馬的人好多都往稻田裏走,都踩出小路了,但那道士還是情愿走水塘;另外有人的地方,他是騎馬緩行,應(yīng)該是怕濺到別人,看他那雙小眼精,挺精明的,所以應(yīng)該是好人,不是傻子!另外,我要了兩角銀子帶路費(fèi),下次我去偷偷買酒給您喝,你別讓我還回去哦。”
“噗!”像是誰噴了一口茶,然后傳來兩個(gè)人的哈哈笑聲,只見竹簾掀起,那道士不知怎么已經(jīng)在屋內(nèi)了,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楊叔走了出來。
“咦,老油條倒是挺有本事,能跟上我,還跑到了我前面,馬呢?”賀齊舟也不臉紅,訕訕問道。
“不得無禮!這位陸道長(zhǎng)是我朋友,本領(lǐng)很高,你不是一直想學(xué)武嗎?想學(xué)就快點(diǎn)拜,不想學(xué)就滾一邊去!”輪椅上的正是楊戰(zhàn),將近四十的年紀(jì),卻已臉頰內(nèi)凹,眼眶深陷,雙腿齊膝而斷,右手也只剩上臂一小截,僅有左手完好,說話間自帶一股威勢(shì)。
賀齊舟好像有點(diǎn)猶豫,怯生生地望向道士,“寶根大仙,能不能露一手啊?”
陸寶根也不說話,微一抬手,只見賀齊舟的小褲兜一顫,兩角銀子就拈到了道士手裏。
“叭”賀齊舟立馬跪向道士,又叭叭叭磕了三個(gè)響頭。道士見此子行事果覺,不禁有些歡喜,拈了拈頜下稀疏短須,老有所慰:“徒兒起來吧。”
賀齊舟并未起身,舉起一手,眼圈微紅,說道,“師父,能不能先把銀子還我?”心想,以后先把這手學(xué)了,這兩年也真是他娘地窮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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