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桃源相送

餐廳就在內(nèi)院相臨不遠的屋內(nèi)，賀齊舟都聽得有點臉紅了，只是那熟悉的藥味卻越來越重。谷主夫婦親自陪同他們吃飯，雞鴨魚肉一桌子的菜，想來早就有所準備，這兩日都沒怎么好好吃過的二人也顧不得客氣，狼吞虎咽了一番，只是猛吃了一會，見兩位老人居然沒怎么動筷，突然想起剛才聽到的那句好像出自一名十來歲小女孩的話：“可憐大白小黃都給宰了！”，立即也停下了筷子。又想到今年收成欠佳、谷中又對外面多有捐贈，想來日子也極其艱難，桌下用腳輕輕靠了靠仍在大口吞咽的林川，對著谷主試探地問道：“鄭谷主，大白和小黃就是這桌上的雞鴨吧”

谷主一聽先是一楞，馬上知道了緣由，無奈笑道：“是不是聽了那些小輩的嘮叨，肯定是一聽有外人進來就往這裏跑。這谷裏物產(chǎn)不多，實在沒什么好東西，二位于我們是有大恩的，如果你們過意不去，我們又如何過意得去”

賀齊舟又道：“谷主，我猜得不錯的話，這院內(nèi)是不是還有一位病人能不能讓我去看看他”

谷主忙道：“不錯，是有一位朋友，不過他病已無大礙，且喜清凈，可否不去打擾他”

賀齊舟又問：“我初通醫(yī)理，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這位朋友和我們一樣都是外人，受的是內(nèi)傷”

谷主大驚道：“少俠果真了得，不知又從何處得知”

賀齊舟笑了笑道：“不瞞谷主，剛才過來時隱約聽到‘又來了兩個’，說明有外人來了；從跨進第一進的大門聞到藥味我就有所疑問了，進了內(nèi)院就更清楚了，因為我能確定，這個方子是我開的，先來的外人是不是姓季”

谷主恍然道：“想必你們認識我這就請他過來。”

不一會，果然是季晟走了進來，臉色雖然還很差，但精神卻好了很多，原來那日季晟離開張府后，擔心谷中安危，決定來此通報，正好也可在此密境中養(yǎng)傷，所以第三日稍有好轉(zhuǎn)，便雇了馬車喬裝出城，在山外找到密谷警戒之人，然后谷主便派人將季晟接進密谷。

而季晟正是那悄悄攀上絕壁，偷偷潛入此谷的第一個外人。見到賀齊舟和林川的到來，季晟自是極為高興，向谷主討要米酒，但被齊舟擋住，賀齊舟仍是要季晟在一月之內(nèi)到白練山找黃荃，醫(yī)治仍然很重的內(nèi)傷。賀齊舟也將江陵城解決米患、北山救人除兇之事告訴季晟。

季晟聽后一聲長嘆道：“想來還有我的一分罪過啊！”原來兩年前的初夏，祁門山中接連發(fā)生幾起劫案，官道上的商旅時有被搶，還傷了十數(shù)人。江陵府就派王齡和季晟前來辦案，王齡率大隊人馬自南山入，季晟則帶了寥寥數(shù)人守在后山，不過季晟運氣尚可，趕到時適逢一隊商旅走過，商旅中的護衛(wèi)一死三傷，但貨物銀錢卻未損失，季晟一問，原來是他們碰到四名兇惡的劫匪，護衛(wèi)被殺傷后，本來已在劫難逃，不過山上又沖下來十數(shù)人，一番打斗后，那四人被擒上山去，他們也僥幸脫身。

季晟立即帶人往山上追去，可只有他一人輕功了得，其他幾人沒多久就被甩得不見蹤影。季晟在快到峰頂時總算追上眾人，偷偷跟著翻過北坡峰頂后，見到那十幾人將四名劫匪關(guān)在一處石屋之內(nèi)，然后有人去密谷報信。季晟又跟著報信的那人，憑借卓絕的輕功，跟進了這密谷。

那日是下午，白發(fā)老者不在峰頂，一路上均未被人發(fā)現(xiàn)，只是下到谷底時才被人識破，一番打斗后沒人是他對手，連谷主也敗在他手上。季晟并未傷人，在率先表示善意后，兩方化敵為友，季晟也了解了山中密事，答應(yīng)替他們保密，然后他回到西谷，自南山出，找到進準備進西谷的王齡，在他引導下，找到那四名已被制住的劫匪和劫匪手上的其他臟物，總算是破了案，不過功勞卻記在了王齡等人頭上。季晟推算，王齡正是從此得知可以從北山進入西谷，這次官府突擊，肯定是王齡的主意，好在是首兇得誅！

此后的一兩年裏季晟看到谷中人艱苦，為一些人弄到了戶藉；自己暗劫陳家錢莊財物時也得到山谷幫忙，并分出了二成給生存日益艱難的密谷。故此密谷對季晟極為友好，季晟也能安心在此處養(yǎng)傷，此次西谷能全部安然撤空，其實季晟的功勞也不小，他早兩日的報信已經(jīng)讓密谷有所警戒，才能選擇最正確的道路撤出。

時至傍晚，有人向谷主報信說官府大隊人馬自南北兩處進入密谷，見人都跑光了就搗毀了谷中所有民居。官府發(fā)現(xiàn)了通往密谷的那處狹窄山洞和洞外湖泊，有人自那裏爬了上百丈后看到山勢極陡都紛紛退了回去，現(xiàn)在官兵都已退走了。

賀齊舟和林川對視一眼，對谷主作揖道：“鄭谷主，我們也叨擾許久了，這就出山去了，兩匹馬兒還在進西谷的北山坡上，我們也要急著去參加武舉。”

谷主忙雙手扶起齊舟雙臂，道：“官府只是退出西谷，說不定還在山中，還是明日再走吧，我也讓人留意著谷外情形，本來真想多留兩位幾日的，不過也不好意思耽誤你們的行程，馬的事淵兒已經(jīng)托人告訴我了，一兩日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

賀齊舟只得答應(yīng)了下來，只是奇怪那谷主扶住自己也就算了，為何雙手還要順著自己雙臂捋了一下難道是谷內(nèi)的禮節(jié)也不多想，關(guān)心了一下季晟的用藥情況，又寫了兩封書信報個平安，托他帶給黃荃和賀蓮，季晟也明白其實是賀齊舟想讓黃荃盡力醫(yī)治自己，心中自是十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