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真不能沾床。
褚一諾感覺自己一沾床,困頓,疲乏,難受都來了,聽話地脫了拖鞋躺了下去。
顧堯彎腰塌背,扯過一旁的被子往褚一諾身上一蓋,輕手輕腳地幫她掖了掖兩側(cè)的被角。
仰躺著的褚一諾,睜著圓圓的大眼睛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顧堯。
他給她掖被角的時候離她很近,他的臉窄瘦,桃花眼深邃多情。他的鼻梁高挺,薄唇泛著淡淡的紅。
他的呼吸時不時地噴灑在她的臉上,那熟悉好聞的薄荷清涼被炙熱的溫度遮擋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是帶著熱量的薄荷味。
她的心,跳的很快。
顧堯一心撲在給褚一諾蓋好被子上面,最后滿意地將眼睛從被角挪到了姑娘的臉上,方才意識到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jīng)完全超越了安全的距離。
咫尺間的距離,四目相對,誰也沒有移開視線,連空氣裏都氤氳著曖昧的氣息。
顧堯凝著褚一諾。
她的臉很紅,一雙杏眼裏卷著朦朧的水汽,密而長的睫毛微微抖動,睫影落在她挺翹的鼻梁上。
深沈的目光緩緩?fù)拢ㄔ诹四菑埣t潤卻略顯干燥的嘴唇上,像是沙漠裏唯一一朵沒有干枯的花,只需水的灌溉,就會綻放出最艷麗的色彩。
他只要一個低頭,或她一個抬頭,就能徹底將這份曖昧打破。
然而,顧堯率先一步起身,褚一諾緊隨其后側(cè)過頭看向陽臺外的風(fēng)雨。
那一霎的曖昧,此刻蕩然無存。
顧堯暗自滾了滾發(fā)緊的喉嚨,走到臥室的陽臺上,將完全敞開的那扇窗關(guān)了一半,留了一半好透氣。
他拉了點兒窗簾,繞過床尾,目不斜視地朝外走去。
“你走啦?”褚一諾開口叫住他。
顧堯腳下一停,扭頭看向褚一諾,低沈的嗓音裏是無可奈何:“買米。”
“啊?”
“你廚房工具倒是齊全,你平時吃廚具?”
褚一諾暗自一笑,明明就是心存好意,偏偏說話卻總是那么不中聽。
“哦。”她頓了頓,也不跟他懟,告訴他:“門鑰匙在門口鞋柜上。”
“嗯。”顧堯順手摁了開關(guān),房間裏陷入一片若隱若現(xiàn)的黑,門口是男人再次的叮囑,“別踢被子。”
也不等褚一諾回答,他便走了出去,順手掩上了房門。
……
褚一諾這一覺睡得很難受。一開始發(fā)冷,到慢慢地開始發(fā)熱,整個人就像是從冰山到火海走了一遭似的,很不舒服。
明明在睡夢中,可似乎一點兒也不踏實,有些分不清虛實。
她好像能聽見雨聲,能聽見開門關(guān)門的聲音,能隱隱感受到自己的額頭被人觸摸,被子被人扯了扯,又給她捂嚴(yán)實了。
但又好像,這一切都是在做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是什么時候,是白天還是深夜。
所有的一切模糊又清晰。
“褚一諾……”
耳邊有人在低聲地喚她,緊閉的眼皮,似乎出現(xiàn)了一層迷蒙的光亮,卻又重如千斤,怎么也掀不開。
“褚一諾。”
顧堯?qū)⒅蠛玫陌字鄶R到床頭柜上,輕手輕腳地掀開了她身上的被子。
他一手輕松握住她的胳膊,把人給拉了起來,攬著她纖薄的后背,另一只手將枕頭立在床頭,讓她靠著。
“嗯?”褚一諾嚅囁出聲,醒是醒了,人卻仿若騰云駕霧一般,渾身沒力氣的任人擺布。
她緩緩睜開眼,燈光裏的一切都是霧蒙蒙的。她又伸手揉了揉眼睛,這才逐漸看清立于床邊的顧堯。
顧堯端起碗,一邊拿勺子攪動著白粥,一邊將碗遞給褚一諾:“先喝點兒粥墊墊肚子,一會兒吃藥。”
“哦。”
褚一諾坐著坐著稍微清醒了一點點,靠著床頭的身體卻依然像是被抽了氣的氣球,軟趴趴的抬不起手。
“我發(fā)誓,我絕對不是故意的,顧隊。”
褚一諾提前聲明完,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甜軟的嗓音裏摻著絲絲縷縷的撒嬌:“手沒勁,你能不能餵我?”
顧堯居高臨下地睨著褚一諾,眸底浸著淺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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