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拳頭攥得死緊，氣得嘴唇都在打顫，最終卻什么也沒說。

兩人又坐了幾分鐘，布魯斯率先站起來將只吃了一口的熱狗扔進(jìn)垃圾桶，一言不發(fā)地朝韋恩大宅的方向邁開腿，超人跟在他后面，不緊不慢地開口：“你知道我不會允許你去蝙蝠洞?！?

“這裏的蝙蝠洞沒有被銷毀？”布魯斯?fàn)钏撇唤?jīng)意地說，“畢竟它的主人已經(jīng)不在了?！?

領(lǐng)主超人的步伐出現(xiàn)了肉眼可見的停頓，布魯斯轉(zhuǎn)過頭，嘴角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他是怎么死的？作為蝙蝠俠，還是布魯斯·韋恩？”他盯著超人愈發(fā)難看的臉色，了然道，“看來他連秘密身份都沒保住?！?

領(lǐng)主超人陰著臉與他對視兩秒，驀地冷笑一聲：“是，他死得痛苦又屈辱，尸體被掛在你剛剛站的那只滴水獸上示眾，你還有什么想知道的？”

布魯斯只是看著他，棕色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他的靈魂：“你真可憐?！彼麌@息般地說。

有一瞬間領(lǐng)主超人看起來幾乎是暴怒了，即使布魯斯此前從未見他動過真火也明白那雙藍(lán)眼睛裏淺淡的紅色是什么，他反射性地擺出防御的架勢，開始不著痕跡地后退，但超人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危險的光芒已經(jīng)消失，只留下平靜到可怕的藍(lán)。

“收起你的小心思，布魯斯?！鳖I(lǐng)主超人面無表情地越過他朝前走去，“我今天沒心情容忍你的試探?！?

布魯斯沈默地望著他的背影，過了很久才跟上去，白色的披風(fēng)包裹著他，上面還帶著太陽的味道，卻比一塊裹尸布溫暖不了多少。

這裏的哥譚對他而言熟悉又陌生，建筑沒有多大改變，但地面和墻壁上不見了大塊的涂鴉，干凈整潔得就像一間嶄新的病房，路人大多都低著頭，生怕引起超人的註意，這大概是全人類生活的現(xiàn)狀，荒謬到可笑。

布魯斯在阿卡漢姆瘋?cè)嗽呵巴Ｏ履_步，那些由韋恩出資加固過無數(shù)次的厚重圍墻已經(jīng)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漂亮的鐵柵欄。院子裏居然還種著花草，一個園丁模樣的女人正拿著花灑給植物澆水，布魯斯的視線停在她漂亮的紅發(fā)上，不可思議地喃喃：“毒藤女？”

女人聽到聲音回頭看他，臉上帶著不知世事的小姑娘般的笑，眼神近乎天真，兩個顯眼的燒疤突兀地橫在她的額頭上，布魯斯楞了一下，腦子裏有可怕的猜想一閃而過。

“嗨，先生們，需要來杯茶嗎？”

耳邊響起溫柔的男聲，布魯斯猛地轉(zhuǎn)頭，眼前是絕對不可能出現(xiàn)的場景——穿著病號服的小丑站在他身邊，手裏舉著茶壺，那張總顯得可怖的臉上油彩都不見了，眼睛裏也不再充斥著邪惡與混亂，他就像是普通的病人，如果忽略他前額與毒藤女一樣的傷疤。

布魯斯如遭雷擊地退后兩步，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再開口時嗓音干澀：“你燒掉了他們的前額葉?！?

“是?！背苏Z氣沒有絲毫起伏，就像這是多么理所當(dāng)然的事，“現(xiàn)在他們不會再想犯罪了?！?

“你殺了他們！”布魯斯難以置信地低吼，“沒人有資格這么做，你越界了，超人！”

“他們還活著?！鳖I(lǐng)主超人聳聳肩，“難道要像你一樣不斷把他們?nèi)踊厝ピ俨粩嘧屗麄兲映鰜恚磕阄叶贾肋@無法改變?nèi)魏问?。?

“活著？以行尸走肉的方式？”布魯斯瞪著超人，脊背挺得筆直，如果說剛才他是試圖激怒對方來獲得更多情報，那么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憤怒到完全無法控制情緒，“接下來你是不是就要以扼殺潛在威脅為理由制裁每一個觸犯規(guī)則的人，即使他只是踩壞了公園的草坪？”他對上超人無動于衷的視線，猛然明白過來：“你已經(jīng)這么做了?！?

“在這個世界裏不會有誰再意外失去自己的朋友和親人?！?

“因?yàn)樗麄兊呐笥押陀H人已經(jīng)變成了會呼吸的尸體！”

超人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壓抑怒氣：“換個話題，布魯斯。”

“你在逃避問題。”布魯斯將白披風(fēng)扯下來摔在地上，冷冷地說，“地球不是鳥籠，人類也不是你的金絲雀，你堵住他們的嘴巴不讓他們說話，因?yàn)槟闱宄约焊痉瘩g不了他們的質(zhì)疑?！?

超人壓低的聲音接近咆哮：“我讓世界變得更好！”

布魯斯寸步不讓地嗤笑：“棒透了，我想你的蝙蝠俠也是這么覺得的?！?

領(lǐng)主超人猛地揪住了他的衣領(lǐng)，微微使力就將他提了起來，布魯斯雙腳離地，本能地抓住了領(lǐng)主超人的胳膊，他的臉因呼吸困難而漲紅，卻仍然顯得無所畏懼：“對不服從你的人施以暴力，這就是你所謂的‘正確’？”他一字一句地吐出這句話，“你無法說服他，所以你殺了他？”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