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冉媽媽是黑戶，所以也不可能指望老余會送她去醫(yī)院產(chǎn)檢生產(chǎn)。她就這樣躺在家裏，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就被一陣陣不克抗拒的劇痛裹挾。

她也不知道，一個新生命的到來，對他來講意味著什么。

她只是覺得疼，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該用力，更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煎熬持續(xù)了很久，于小冉終于發(fā)出了第一聲啼哭。

老余很高興，他終于有后了。

可當(dāng)他抱起孩子的那一刻，腦袋就像是被誰猛地敲了一棒。

他手裏那個正在哇哇啼哭的嬰兒，ta既不是男嬰，又不是女嬰；又或者說，ta既是男嬰，又是女嬰。是的，那是個雙性畸形的孩子。他不僅僅畸形，臉上還長了快難看的胎記，襯得他更像是個怪物。

老余本想把它扔掉，可摸上那軟綿的小臉兒，那哭累的嬰兒就會轉(zhuǎn)過頭去找他的手指，再吮上去。

那一瞬間，他又想著，要不然就養(yǎng)著吧，好歹是條生命。

老余自己打工，照顧著剛出生的小冉和剛剛生產(chǎn)后的妻子。

他們沒有其他親屬可以叫來幫忙，又拒絕其他人幫忙。

最后，在老余某次下班回家之后，家裏就只剩下了餓得嗷嗷直哭的小冉了。

他也不知道小冉的媽去了哪裏，怎么就這么狠心丟下了他和孩子。

老余偷偷摸摸地養(yǎng)著這個孩子，因?yàn)楹ε聇a被人販子偷走，就一直對外宣稱ta是個女兒。

他又害怕別人知道這孩子畸形，會歧視他，就一直把他關(guān)在家裏，不讓他出門。這樣一關(guān)，就是15年。

余小冉一直都很聽話。但隨著他漸漸長大，那顆日漸旺盛的好奇心，就沖破了老余的管束和告誡。他會在他們都不在的時候，跑出家門到鎮(zhèn)子裏來回逛。

鎮(zhèn)上的孩子們無一不在嘲笑他破爛的衣衫，亂糟糟的長發(fā)，還有好似什么都不懂的行為舉止。

張南是個例外。

因?yàn)閺埬弦彩潜缓⒆觽內(nèi)⌒Φ膶ο蟆?

他們都跟自己所處的世界格格不入，他們停下來凝望彼此，就好像彼此才是這個世界唯一的知己。

張南喜歡在安靜的地方寫生，于是于小冉就把張南帶回了自己家，

他們家只有老余和于小冉兩個人，沒有那些會雞飛狗跳吵架的父母。于是張南就更喜歡呆在于小冉家裏，家人不來找，他就不回去。

老余對于自己的孩子能交到朋友，表示非常意外。

他曾經(jīng)跟于小冉吵過。但孩子大了，管不動了。

于小冉并不會聽著他的意見就跟張南斷了聯(lián)系，兩人反而是越玩越好。到最后竟帶著人回了家。

老余拗不過，親眼看著張南幾乎搬進(jìn)了家裏來住。

他沒事的時候，就手把手教于小冉畫畫。

當(dāng)時老余還覺得煩，后來張家出了事，于小冉竟然跟著張南跑了，沒有跟老余只會過一聲。

說道這裏，老余悲憤的哀嘆著：“當(dāng)年被他母親拋棄，后來又被他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