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唐如彧現(xiàn)在想，自己也會選擇和當時一樣的做法。沒道理在那種情況把一個不喜歡他的人綁在身邊，他那時也沒有更多的精力再投入一段單向的關(guān)系。最多是和人說清楚再斷了聯(lián)系，或者高考前就和人保持距離。

很短的時間裏，他想了很多過去的事，連時懿川叫他也沒聽清。直到被扯了下耳朵，才回過神，問時懿川什么事情。

“哦，也沒什么。”時懿川說，“明天有空嗎，陪我出去逛逛？”

第二天的約會——唐如彧單方面認為這算約會——一切還算順利。也是時懿川想起這人來京市這么久也沒帶人出去逛上一圈，唐如彧同樣想著自己做了幾天蛋糕也有點疲憊。倒是一拍即合，到附近的公園和商場都逛了一圈，本來還想去游樂園，然而時懿川恐高，沒什么能玩的東西。“欸，你還怕這個呀。”唐如彧倒是發(fā)現(xiàn)新大陸，勾過時懿川的脖子，問他真的假的。“……真的。”“嚴重嗎？”“……你想干什么？”

唐如彧沒回答他，只是勾在時懿川脖子上的手勾到了人腰上，很快又一路向下。不等時懿川有些心猿意馬，剛紅著的臉馬上就在被唐如彧抱著腿舉高的瞬間變得蒼白如雪。“……放我下來。”聲音還有點抖，聽在唐如彧耳裏，更激起他那點惡劣的心理。說了聲好，時懿川還沒松口氣，唐如彧是直接松手讓他摔了下來，不過在人落地前又把人抱回懷裏。“你好弱啊，時懿川。”等人安穩(wěn)下來也沒松手，哄小孩一樣地拍了拍他的背，“哎，幸好有我接著你。”

假裝聽不到時懿川罵他不要臉，唐如彧又抱了一會才把人松開。“你好重，抱累了，陪我找個地方坐一會吧。”

“……”

唐如彧的欠揍程度總讓時懿川懷疑自己當初是怎么看上對方。總不能是睡出感情——不然現(xiàn)在又算個什么情況。差不多十天前他還在假裝不認識人，十天后一邊后悔在床上對人的拒絕，一邊在想還有沒有把人追回來的可能——雖然曾經(jīng)也不能算追到手，但關(guān)系至少比他們現(xiàn)在這樣不清不楚的曖昧更親近一點。

他伸手，捏一把唐如彧的臉，看人裝模作樣地喊疼，沒忍住笑，轉(zhuǎn)過頭，一手捂到臉上，“疼著吧，長個教訓。”說完朝著家奶茶店過去，走前不忘勾住唐如彧的領(lǐng)子把人帶上。也不等他問他要喝點什么，唐如彧很主動地自己開口，“和你一樣的，謝謝，這點小錢就不要跟我計較啦。”

“不計較。”時懿川瞥他一眼，“給我干活就行。”

逛完一圈感覺也沒逛什么，印象深刻的反而是各種吃吃喝喝。等回到家，唐如彧手上還打包了不少甜點小吃，一部分落進肚子，一部分還被他拿去做解剖研究，看能不能用之前做蛋糕剩下的食材來做做覆刻。至于那些解剖的尸體，就和吃不完的一起堆給時懿川。“吃好多，感覺都要長肉了。”唐如彧昨天還在控訴時懿川光膀子亂晃的問題，現(xiàn)在就一點沒避諱地掀起自己衣服，用抱怨的口氣給時懿川展示自己的腹肌。可惜，不知道算不算媚眼拋給瞎子，時懿川只瞄了一眼他的腹肌就挪開了視線。他對他的腰更感興趣。

先前看還干干凈凈的地方，現(xiàn)在卻多了個紋身。時懿川不至于認不出自己的字，也不至于忘記那紋身的位置。只是先前在車上確實沒有看到，他原本以為是這人早就洗掉，然而現(xiàn)在又重新出現(xiàn)。他沈默了一段時間，久到唐如彧也發(fā)現(xiàn)他的不對勁。順著人視線一看，也看到那個忘了遮的紋身。他一時有點尷尬，將衣服放下。不想讓人以為這是某種施壓的信號。正想岔開話題，時懿川卻比他先開了口，問得也很直接，“怎么不把它洗了？”

“……怕疼。”唐如彧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紋都紋了，洗了也麻煩。”

“你之前的男朋友沒問過？”

“噢，你寫這么丑，誰看得出是個名字。”唐如彧又摸了下自己的鼻子，“看出來的話，就說是我養(yǎng)的狗。”

“……我人還在這呢。”時懿川顯然對這個借口不太滿意，不過現(xiàn)在他有更關(guān)註的事情，“對了，我之前看，怎么沒看到這紋身？”

“欸？你什么時候偷看我的，真變態(tài)，我就知道你肯定還覬覦我的身體只是礙于能力不行……哎！操！哈哈哈哈別撓我……別撓別撓，我說我說。”

總算把時懿川罪惡的手拍開，唐如彧理了理自己被弄亂的衣服，“就隨便拿遮瑕涂了涂。之前也有啦，畢竟解釋這個也挺麻煩，我也不是很喜歡養(yǎng)狗。啊！我都說了你還撓我哈哈哈哈死變態(tài)……”

鬧完已經(jīng)完全忘了最開始是在說什么事情。兩人幼稚地在沙發(fā)上扭打成一團，打到衣服全長腳跑掉，人反而親到一塊。氣氛挺好，時懿川這次也沒臨陣脫逃，想著總算是該上床，出問題的反而成了唐如彧這方。先前時懿川撓他的腰撓得太狠，搞得唐如彧現(xiàn)在敏感得不行——時懿川一碰就想笑，一笑就讓時懿川好不容易攢起的一點強勢和主動瞬間萎掉。“……笑夠了沒有。”眼看是做不成了，時懿川只能無奈地瞪他，等人笑完，又被抓過去親了一口，“早想說了，川哥，你比以前更好親了。”

時懿川覺得，自己大概是沒救了。

15

過去這幾年裏，說沒想過去找唐如彧是假的，然而最終也沒能這么做到。開始是唐如彧在躲他，往后，時間拖得更久，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面對對方。到后來，時懿川自己已經(jīng)接受一個假設(shè)的現(xiàn)實，可能不會再見到他，過去的就當過去了。但人卻還是在他自以為早就放下的時候出現(xiàn)，甚至還看到他狼狽的情況。

狼狽是他自認為的狼狽。剛見到人的時候就沒有好好打扮，甚至差點還把人趕跑。這就不說，往后他給人展露的狼狽更多，做飯上有些笨手笨腳，談過幾場戀愛卻仍偶爾會招架不了唐如彧的瞎撩，目前性能力還飽受對方質(zhì)疑——也不知道這人質(zhì)疑他又能得到什么好處。重要的還是工作，想盡力給人展示衣冠楚楚光鮮亮麗的一面，卻總是被人看到些糟糕的情況。比如連幾天加班搞得胡子拉碴皮膚暗沈煙味濃重，回家以為唐如彧早睡了，卻發(fā)現(xiàn)人還在沙發(fā)上等他。現(xiàn)在，因案子被人打了，想先去清理一下自己，卻先被唐如彧撿到。這人坐在車裏等他，難得沒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上車。”“你怎么來了。”時懿川上車前還要整理下自己的頭發(fā)，試圖保留點體面，誰知道唐如彧看也不看他，直接開車，把人送去醫(yī)院。“……其實沒那么嚴重。”“那也先做個檢查，順便做個鑒定。”

路上唐如彧已經(jīng)問清楚是個什么情況，是他來京市之前時懿川接的一個案子，時懿川做的是知識產(chǎn)權(quán)這塊，容易涉及一些商業(yè)糾紛，因為時懿川也做專利申請的代理，在這次技術(shù)的侵權(quán)認定上算是出了蠻大的力。被告方敗訴，損失不小，心裏不爽，也不搞那些彎彎繞繞，就盯著他這個比較好欺負的律師先揍一頓才好。當然，主要是出氣，沒想要人命，是讓時懿川受了點皮肉傷，但檢查下來倒是沒什么大問題。一些擦傷淤青，開了藥，養(yǎng)一陣就能好。唯一讓唐如彧比較有反應的，還是他臉上的傷。一回到家，他捏著時懿川的臉左看右看，額頭上撞了兩個淤青，顴骨有點紅，下巴上也刮了個小口，看得他心疼得不行，“好像變丑了一點。”

不等時懿川說什么，唐如彧又伸手戳了下他的小腹，“對了，醫(yī)生沒說你這裏被打壞了吧？”

本來是憋了對那公司的一肚子氣，然而路上唐如彧早給他報了警，現(xiàn)在又給他這么一鬧，氣倒是沒消——全轉(zhuǎn)移到唐如彧身上，勒著人的脖子就要讓他看看到底是壞沒壞。“哎！啊！沒壞沒壞！你很好！很棒！還能一夜七次！不！一次七夜行了吧！”唐如彧連連求饒，總算叫時懿川放開了他。自由的第一件事，他挪到離時懿川一米遠的地方，一邊抹著自己不存在的眼淚，一邊整理被弄亂的衣服，一副被侵犯的可憐模樣，還順便言語控訴了一下時懿川，“你好壞哦。”

有些話被這人說出來總覺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當然，這人的心思大概原本就沒健康到哪。鬧歸鬧，唐如彧演完得到時懿川一個白眼，就心滿意足地過去給人上藥。“是這裏嗎，會不會太用力，要不要輕一點。”只是仍然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