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落下后，桌上又有人接過話頭，語氣算不上多好：“今天你們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不然出了這個門，明天你們的工作就結(jié)束了！”

梁振幾杯下去臉已經(jīng)酡紅，聞言唉了一聲：“可別這么說，這些都是明日之星，和氣一些?！?

紅臉白臉唱了個邊，云垂野低頭解鎖手機，還沒來得及看幾點鐘，后方伸來一只手把手機拿走。他猛地抬頭，梁振還是笑瞇瞇的，見他望過來還沖他舉杯：“手機有什么好玩的，和大家說說話，排解排解工作壓力?！?

“沒什么壓力，”云垂野垂下眼簾，視線在其余四人臉上轉(zhuǎn)一圈，“我喝就行，我的隊友酒品不好，喝多了會打架。”

這句話就好像盤石突然被撬松了一個角，讓人看到希望。幾個老總一聽，臉上的笑都真幾分：“哎喲小云說的什么話，你這隊長真有擔(dān)當(dāng)，來來來，我給你倒酒?！?

滿滿一杯，遞過來時因為晃動還撒了一些在桌上。巫鐘越白著臉欲言又止，抬起的手被巫鐘越摁住。

云垂野接過酒，一飲而盡，將杯子倒過來示意給幾人看。

“好！”梁振來了興致，又倒了一杯，“老梁我敬你！”

有人帶頭，后面的敬酒就像倒水一般，一杯接一杯，云垂野照單全收。喝到最后神色已經(jīng)有些恍惚，眼尾泛紅。見時機差不多，梁振的目光移向其余幾人：“這個……你們隊長喝得辛苦，要不……”

“說了！”云垂野沈聲打斷他，“我來。”

夏令新想說什么，被江云暗制止住。后者在桌下給他看已經(jīng)撥出去有十分鐘的電話，對面赫然是花欲燃。

“小云，不是我們不給面子，這喝多了也傷身啊。”看似關(guān)懷的話后，又是一杯斟滿的酒。

云垂野接過來，還沒喝，就聽梁振意味深長：“我這兒有解酒藥，不然先給他吃。”

他剛說完余下幾人像是得到什么信號，七嘴八舌起來：

“行行行，快來拿?！?

“你小子快拿啊，梁總年紀(jì)大了，都搖搖晃晃的，你過來拿就是了！這么多人，還能把你怎么樣不成？！”

云垂野嗤了一聲，站起身走過去。他伸手去接藥，梁振摸索了會兒，讓他靠近些。他站近，近到能聞到梁振身上常年抽煙留下的煙臭味，對方這才笑起來，從口袋裏掏出藥遞給他。

藥片給他時，梁振的手指在他掌心輕輕勾了兩下。這個動作沒有避著任何人，夏令新蹭得站起來，被溫如玉摁下去。

云垂野沈默片刻，悶笑一聲，從桌上拿了瓶酒，給梁振倒?jié)M：“梁總，我敬您?！?

說著舉起酒瓶往嘴裏倒，液體溢出沿著下巴淌到脖頸，沒入胸口，像極了靡麗的鮮花。梁振先是一楞，隨即大笑：“哈哈哈！好！好??！真會來事兒！”

他說著也一飲而盡，瞇起眼看云垂野把整瓶喝完。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就僵在臉上。

“砰！”

云垂野把敲碎的酒瓶拿在手裏，銳利的一端貼在梁振肥厚的脖頸。笑得有些詭異：“瞧我這記性，忘記說了，他們是喝多了會打架，我喝多……會殺人。”

他的聲音混著醉意，難辨真假。只是靠在脖頸上的玻璃又貼近幾分，隱隱滲出血來。邊上人叫起來：“云垂野你敢！？”

“我敢不敢，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云垂野還是笑，他聲音壓得極低，陰森森望著后者，“你別急，一會兒就到你?！?

沒人敢和酒鬼硬碰硬，剛剛他們輪番上陣給云垂野灌得不算少，這下子都拿捏不準(zhǔn)對方會不會一時沖動，真把這裏血洗了。有點腦子的沖還坐著的四個人吼：“快把你們隊長拉開！”

“我們哪兒敢，我們怕梁老板不高興?！苯瓢禂偸?，臉上寫著無奈，卻擺明了看熱鬧不嫌事大。

有人想報警，梁振聽了急急叫?。骸安恍小！?

云垂野又笑，手裏的玻璃片又用上幾分力：“你怕？怕什么，現(xiàn)在你是受害者……還是說你給我的東西，不是解酒藥？”

被說中的梁振一顫，醉意徹底跑了個沒影。他顫顫巍巍，臉上的肥肉跟著抖：“小云，這事兒是梁叔不對，你先松開，松開再……呃！”

玻璃片往下壓，這下真的出了血。有人尖叫起來，又怕真被發(fā)現(xiàn)大家都完蛋，到最后沒一個人離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云垂野有恃無恐。

他把藥塞進口袋，還沒說話，又聽梁振哆哆嗦嗦開口：“小云啊，我和你們經(jīng)紀(jì)人也算是老相識，以前……以前他和聞煜也和我一起吃過飯的，我們真沒別的意思，開個玩笑你別在意?！?

“老相識？”云垂野若有所思。

梁振見有戲，眼睛一亮：“是啊是啊，你們?nèi)几缡莻€人物，人中龍鳳，還生得光風(fēng)霽月，一看就是……”他說著險些漏嘴，急急止住，哂笑著又道，“你看在這份交情上，先松開我？”

“交情？”云垂野嗤笑，眸色沈沈，突然咧嘴，像是肉食動物露出獠牙，馬上就要把對方脆弱的脖頸咬碎，“你算什么東西，也配?！?

這絕不是什么嬌生慣養(yǎng)的主，逼急了還真有可能什么都做得出來。梁振暗道不好，今天這趟算是踢鐵板了。原本打算拿下ivory就去搞懷樂，結(jié)果出師未捷。他心如擂鼓，真怕云垂野就在這兒同歸于盡了。

“我來遲了，倒是不知道和梁總有這樣的交情?！?

遠(yuǎn)遠(yuǎn)一聲，門還沒有大開，就聽到清潤的聲音。

是花欲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