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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繡樓東望（1 / 3）

第33章繡樓東望

夏日的天亮得早。

姜玥隱隱約約感覺到光亮, 撩開床帳一看，果然有稀薄晨光透過窗格。她赤足踩在地上，提起繡花翹頭履與羅襪，來到側(cè)間。

沈征仍舊睡著。

身上裹一張淺藍(lán)色薄被, 半身蜷縮在紅木纏枝紋矮榻上, 榻不夠長，一雙腿只能委屈地縮起。

他清逸秀致的眉眼底下淡青色未散, 足見袞州繁忙, 路途疲憊。素來淺眠早醒，如今任她蹲到身前, 也渾然未覺。

姜玥看了一會兒，他耳垂下至下頷角的地方, 有一顆不易察覺的痣。她伸手去點(diǎn), 半道頓住，改用唇親了親, 動靜輕得像一片飄落的樹葉。

最后躡手躡手地走了。

今日依舊要陪蕖麗國公主游玩。

昨日宴飲到傍晚，今日晌午未至，蕖麗公主黛夢又帶著扈前來, “玥娘，我們?nèi)ツ难Y玩？”

她一身五彩騎裝，發(fā)髻不似本國女子梳起，用金銀絲線纏繞成許多小發(fā)辮, 俏麗明艷，像秋季斑斕絢爛的烏桕樹。

黛夢學(xué)著昨日宴會上女郎們那樣，稱呼她玥娘, 音調(diào)太不準(zhǔn)，稍微一走樣, 就像叫她月亮。

姜玥解釋給她聽，黛夢大笑，認(rèn)真看著她，“可月亮在我們蕖麗，就是美麗女子的意思，我沒有喊錯(cuò)。”

“那公主也是月亮。”姜玥莞爾，目光落到她英姿颯爽的騎裝上，“黛夢公主去過西邊的秋山馬場嗎？”

“有馬場？”黛夢眼睛都亮了，“我想去！你們驛館養(yǎng)馬的地方太小了，我的馬兒都跑不起來。”

秋山馬場是皇家馬場，只供皇室宗族與勛貴重臣用。

吳曜之前帶她去練習(xí)過騎術(shù)，黛夢公主出行有鴻臚寺的官吏陪同，理應(yīng)也有權(quán)進(jìn)入。

秋山馬場的守衛(wèi)面有難色：

“太子殿下在馬場，不許閑雜人等入內(nèi)。”

“異國公主遠(yuǎn)道而來賀壽，不算閑雜人等。”

鴻臚寺丞與守衛(wèi)一番交涉后回稟：“黛夢公主與郡主可入內(nèi)跑馬，但只繞外場，切勿越過內(nèi)外場的間隔。”

姜玥點(diǎn)頭，帶著黛夢公主入了秋山馬場。

秋山馬場茵草如鋪，坡勢低緩，幾匹高駿棕毛馬綴在各處，偶爾動一動馬蹄，襯著天高云低，恍若靜止。

黛夢騎著自己的馬，縱情跑了一大圈，纏著金銀線的發(fā)辮騰起，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姜玥亦騎馬跟在不遠(yuǎn)不近的地方註視，先前鴻臚寺丞叮囑勿到內(nèi)場，可內(nèi)場柵欄一目了然，精心劃出的一圈最平坦柔軟的茵草場地，并沒有人在使用。

黛夢轉(zhuǎn)眼跑到她身前，眼裏盛滿興奮的光彩：“一人跑不盡興，玥娘快與我比試一場。”

她如脫籠飛鳥，感覺跑馬是這天地間最快樂的事情。

“比試總得有彩頭，公主出的彩頭是什么？”

“玥娘想要什么？我?guī)淼膶毼铮私o大暐太后娘娘的賀禮，其它的你都可以挑！”

“明日是旬日，就是我朝大臣官員休息不上朝的日子，公主也允我一天躲懶不出的日子，如何？”

“啊……玥娘陪我玩累了？”

“不累，”姜玥淡笑，“是我偶爾也想陪陪別的人。”

“我知道了，是不是情郎？”黛夢歪頭，伸手遙指馬場北邊，那有一片被夏日驕陽照耀成淺綠色的樹林，“最外邊那棵樹上綁著箭靶，還插著紅尾羽箭，玥娘看見了嗎？”

“看到了。”

“我們比誰先騎到那裏，摘下那支箭。你要是贏不過我，就叫你那情郎來同我比試！”

黛夢暢快一笑，韁繩一振，馬揚(yáng)蹄疾馳，“走！”

外圍是大片地勢緩緩起伏的矮坡，草面有不少原生地勢或后來設(shè)置的路障。黛夢直奔終點(diǎn)，沒有繞行半分，一路輕車駕熟地跨過這些在她眼裏雕蟲小技一般的路障。

樹林的蟬鳴鋪天蓋地。

越是近，鳴聲喧囂得越要把人包裹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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