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紅衣落長街
街上忽然間變得擁擠起來，行人們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抬頭看去。一襲紅裙的白發女子翩然立于空中，她單手拽著吊繩，紅袖慢慢滑落，露出潔白皓腕，臉上的紅紗隨風飄蕩，灰白的眼睛若隱若現。
白蕪蒔低聲道：“是筠樺！”
“我知道。”唐皊安點了點頭，手握向腰間匕首，緩緩抽動。銀光閃現處，只見白衣少年忽而騰躍而起，飛身翻上屋頂。
筠樺側頭望向唐皊安，紅紗遮面看不出任何表情。
忽然間，她猛地轉過頭，隨即身子向旁一飄去也落在了房瓦上。待站定身形后她抬起左手，中指與食指間夾著一根四寸來長的銀針，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筠樺一反手將銀針朝下擲去，下方人群頓時慌了陣腳開始騷動。而就在這時，一只手舉起穩穩地捏住了銀針，當即反手又扔了回去。與此同時，唐皊安猛然向前竄去手起刀落砍下，筠樺輕盈一躍朝后方飛去，匕首直直插進了瓦塊中，既而隨著少年手腕翻動又帶起一溜瓦片。
她似是無心戀戰，縱身跳上繩索，撥開一道口子跳了出去，唐皊安緊隨其后也縱身躍出。
“餵小心！”白蕪蒔眼看兩道身影在上空打成一片，連忙幾個箭步也竄了上去，手上又是連著幾道銀針飛出。
筠樺身姿曼妙地接連繞了幾道彎避開了匕首的強勁攻擊，隨后轉身從背后拽出一面銅鏡往胸前一擋，匕首割下，銅鏡邊緣頓時裂開一道口子。她雙眉一皺，身子往旁一躲順勢擒住唐皊安手腕。
“額嗯”筠樺手上力道大得驚人，唐皊安只覺腕骨被她捏得咯吱直響，他當即騰出另一只手接過匕首向前劃去，筠樺往后一撤，紅紗瞬間被匕首刺破，露出了大半張臉。
唐皊安忽地一楞，那露出的半張臉看得好生熟悉，眉眼間竟頗向白蕪蒔。
在他晃神之間，筠樺舉起銅鏡朝他砸來，唐皊安一驚側身躲開，四目相對時，那雙霧蒙蒙的眼直勾勾地盯著唐皊安。下一秒，唐皊安只覺脖上一緊，筠樺身上的紅紗裙不知何時纏在了他脖子上，隨后便看見那張像極了白蕪蒔的臉上綻開兩個梨渦，他瞳孔驟縮，一個重心不穩倒在了繩索之上。
筠樺扯緊手中紅紗，左手伸出掐住了唐皊安的脖子，雪白膝蓋直直壓在他的胸膛上，少年的白衫上瞬間蔓延開一層白霜。
“別動他！”緊急關頭，白蕪蒔從繩索之下沖出，舉起銀針作勢便要向筠樺射出。筠樺面無表情地轉過了頭，手上力道微微加重。唐皊安艱難地想抬起匕首朝筠樺砍去，誰知剛動了動指頭，匕首便被筠樺一腳踢了下去。
“餵餵，那三個人是誰啊？”
“看起來都不是咱們暗間人，要不要去告訴城主大人啊？”
此時下方圍觀的百姓們已經開始議論紛紛。
唐皊安看見面前那張原本像極了白蕪蒔的臉正在一點點地變化著，漸漸浮現出一個女子的面容，白眉如煙，膚若霜雪，就連嘴唇也毫無血色。
筠樺的臉就像一張白紙，又說不上來的好看。她聽見了底下百姓們的議論聲，如冰雕的嘴角突地咧出一道弧度，冷冰冰的聲音隨即傳出：“我是牧城長公主，筠樺。”
“什么？牧城？！”
“她是筠樺？她就是那個把我們的軍隊逼退了五十裏地的筠樺？！”
“她為什么還活著？”
話剛說完，繩索下方便炸開了鍋，人群驚愕不已，有人壯著膽子喊道：“妖女！滾出去！你們牧城被滅天經地義！”
一人發聲后，眾人漸漸有了底氣，紛紛應和道：“對！快滾！這裏不是你們牧城！”
“快滾開！一個亡國女人還稱自己是什么長公主呢！”
“不！應該把她抓起來碎尸萬段！”
“對對，抓起來！抓起來！”
筠樺靜靜聽著四周的嘈雜叫罵聲，不予理睬，隨即轉過頭看向了唐皊安，后者正死死瞪著她，咬牙切齒道：“把我外公的東西…..還給我….額…..”
筠樺手上繼續用力掐著，她湊近細細端詳著唐皊安，忽然伸手在他左眼角下擦了擦，“奇怪，為什么，你沒有胎記？”
“滾….！”唐皊安一怒，猛地抬腳向上踹去，一腳正揣在筠樺小腿上，筠樺像是沒有痛覺一般，眼中忽地射出兩道寒光，她的聲音陡然變大：“你和長孫芨，什么關系？”
“和你有什么關系嗎？”這時，一旁的白蕪蒔開口說道，他手腕翻飛，陡然向前一竄，銀針飛出隨著掌風飛向筠樺。
筠樺神色不變，起身閃躲，唐皊安趁機爬起喊道：“餵！小心！”
紅裙上下翻飛，如鬼魅一般在空中飄蕩，白蕪蒔的身形在一片紅色中忽隱忽現。
打斗之間，筠樺還不忘對他說著：“你覺得你在這跟我打合適嗎？”
“廢話！有什么不合適的？”白蕪蒔手上動作不停，銀針仍舊帶著風朝她刺去。
筠樺側身從他身邊繞過低聲說道：“今日亥時，我在廟內等你。”
她說罷又是輕飄飄轉了個身，白蕪蒔只覺眼前一白，隨后一朵蓮花定定地浮在了空中，而筠樺已不見了蹤影。
“老白！”唐皊安的聲音從后方傳來，白蕪蒔楞了楞伸手抓住蓮花揣進了懷裏，而后轉身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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